杜班头眉头倒竖,阴沉地看着人头簇拥的号房,阴恻恻地说着:“有种地出来说,有胆的可以试试我兄弟手里的家伙利不利,嗯?”
看着寒光闪闪的弩箭,听道威胁,两边号房里阴阳怪气地哄闹声渐渐消失,苦练了一辈子横练的武者,面对弩箭的攥射,一口气散尽,也只能立成刺猬。
何况号房里人人身带夹铐,空间逼仄,又有铁栏之阻,就算是十段巅峰武者,一样也得在此时忍气吞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杜班头冷哼一声,吩咐着手下逐一打开牢门,呼喝着犯人逐一成排,手链互锁,一个一个搭肩步出牢房。
刑衙的院落里,遮阳伞盖下,坐着大腹便便的主官,三个正副都统,衙役都头,和各个班头。
辰时,步出牢门的犯人颗粒未进,饥肠辘辘。
头上烈阳高悬,白光火辣辣地,不但晒得地面开始发烫,也晃得习惯了号房昏暗的犯人眼睛睁不开。
这两日,又陆续填充进来一批倒霉鬼,集成两百余人的罪民队伍。
伞盖下,大腹便便的主官不阴不阳地威吓了几句,便佛袖而去,和两个副手缩进官衙里,只留阴沉着脸的刘世仁带队押解犯人上路。
刘世仁带队,贾三等五个班头与一众衙役,还有抽掉过来的一部分城防军,足有八十名押解武士,大多有角马代步,背弩佩刀,压制两百余罪民断无问题。
这趟差没有油水,又顶着烈日,出笼散闷的心思都没有。
衙役与军汉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们个个脾气十足,一路呼喝,稍有不顺便一马鞭过去,带走屁股还在流血的犯人们一缕带着头皮的污发。
就这样,一众穿着皂服皂帽的下级吏差,压着众人经西城正街、南城正街,一路出城北去。
个个手链与前面罪民互铐,一人跟着一人,根本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针对押解过程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衙门早已形成一套完整的对应手段,何况带队的都是些经验丰富的积年老吏。
赤着脚在颠簸不平的山道上走着,罪民脚上的鞋全被脱掉,不吃朝食、连铐、赤脚……
这些,都是减弱犯人斗志和体力的方法,有的人甚至被暴凸出路边的石块边缘割破了脚底,一步一个血印。
蓬头垢面的莫桀骜专注地盯着地面和前面的犯人的动作,防止受伤,若脚底割破,又没有鞋子,在黑石堡那样的地方,整日都要打砸石头,若伤口腐烂,则是等死的命。
作为土生土长的土著,莫桀骜知道脚下这条山路的来历,坊间传闻,这条路早在一百多年前建立黑石堡罪民修成的。
一路逢山开山,逢林伐林,遇水搭桥,路基混着碎石、木块、犯人的血肉、尸骨,上面盖土夯实,修了几十年方成,听说炼师都死了几十个,押队的武士武者就更多了。
所以,这路,坊间叫它白骨之路,不知消耗了多少条人命;白骨路修成后,连接了北边七百里外,一座更接近呢喃妖部边缘的孤城:塔塔城。
传说那里之所以建城,是因为有冒险武士在那边森林暗河的河滩上,发现了狗头金,随着消息的传开,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疯狂的冒险者不断涌入,孤城逐渐从村落、村寨、城寨、变成了城池,由一个叫塔塔勃的豪强奠基统治,起名塔塔城。
路修成后,磐石城与塔塔城之间,立刻变得繁华起来,成为马队商队络绎不绝的有名黄金商道,此城在塔塔城一族手里传了好几代,据说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可惜,好景不长。
二十多年前,在一次百年难遇的超级兽潮中,塔塔城毁于一旦,城破族灭,死得一个也不剩,曾有冒险者事后去挖掘那些断壁残垣,石砖烂瓦,妄图找出塔塔一族遗留的宝藏。
结果显示,一切都毫无意义,而且因为冤魂集中,那里成了一个死魂聚集之地,诅咒万灵,生人勿近,加之地底的矿脉有土道的炼师推测已接近枯竭,便再没人愿意去收拾烂摊子了。
所以,二十多年来,黄金商道再次变回了白骨之路,而黑石堡,当初只是这条商路上提供来往马队休整的无数驿站中,最接近磐石城的一个。
黑石堡距离磐石城三十里,依照现在的脚程,日中时分,便能到达。
元气大伤,一直软软无力的莫桀骜心里清楚,若无六角待在图腾纹身里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血魂的补充,这几日又是断臂,又是酷刑,以他三段武士的体格,早就倒下了。
可是……此刻的莫桀骜脸上表情越来越奇怪,惊疑,恐怖,还有兴奋,一一在他脸上浮现。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有力气,精神逐渐转好,诡异得紧。
头上烈阳高照,阳光照在头顶,一丝丝正阳热力自百会穴导入身体,一阵炽热后消失在腰背后;
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随着他的赤脚每一次的践踏,都有一缕缕的阴煞之力灌入脚底涌泉,一路兴奋地冲入自己的体内,同样消失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