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凡卷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截被无数针眼穿扎过的臂膀。Du00.coM
“有人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在另外的角落打开一扇窗,于我恰恰相反,在我事业达到最顶峰的时候,突然一纸宣判终结了这一切。我患了罕见一种极为罕见的骨癌,甚至连换血换骨髓都无法救治。我不甘心,告诉医生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我都要治好这个病。但医生摇了摇头,不无惋惜地告诉我,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够救得了我,全世界罹患这种绝症的人不超过两位数,而且无一例外地都只活了一个月。癌细胞不仅扩散到我了的骨髓,甚至包括血液细胞,哪怕我不间断地换血,也无法阻挡其侵蚀的脚步。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令你觉得心灰意冷?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每晚入睡时,所有的病灶似乎得到了命令,集体出来活动,折腾得我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这种疼痛比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折磨更加强烈,宛如千万只蚂蚁在你身上啃噬,仿佛要将你整个人都吞没。终于我忍受不了这种疼痛,托人买了不少杜冷丁,每天一支。那些日子,就是靠着这些针头才让我稍微得到了喘息。
而当疼痛减缓时,我开始反省,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有着一些潜在的缘由。我开始想到了隐退。或许金钱的存在是对我生命的一种威胁。所有商海屯下的积蓄开始以各种方式被我献给了慈善事业,但即使成立了基金也被改头换面调用了别人的名字,就这样,我逐渐走出了人们的视线,寻找到这个了无人烟,不会为世俗所感染的边缘角落。”箫凡回忆起往昔充满了唏嘘和感叹。
“那后来你的病呢?”许岭棠小声问,似乎不愿打扰这份充满忧伤的宁静。
箫凡笑了笑,“你看呢?如果我说是奇迹或许没有人会相信,但事实是,来到这里以后我抛开了所有杂念和想法,等待死亡的降临,却迟迟未果。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疼痛一日比一日减轻,终于在一年多以后不再感到任何不适。虽然没有再去做过检查,但我相信,那些癌细胞已经找到了出口自己离开了身体。世上有些东西不能细想,也无法解释,但我知道,自己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小伙子,从你的表情看得出现在的你也充满了迷茫。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不是富贵繁华便是一穷二白。走在这条路上总会有各种荆棘,只要你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人能阻挡你的脚步。”箫凡诚恳地说,“天都大亮了,我给你下碗面吧。”
许岭棠怔怔地听着这一切,恍如隔世。这是个连120都不通达的偏远角落,箫凡用自己医药箱中仅有的材料帮许岭棠做了简易的包扎,索性血早已止住,只是满目的痕迹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住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就地取材,我在隔壁的田庄种了些蔬菜瓜果,每日摘取几样,变着花色给自己弄点最普通但又是最营养的食物。久居城市,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一开始确实会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现在我却异常习惯这种简单。”箫凡笑着熟练地在灶台上升起了火,添了一些柴火,顿时炊烟袅袅。
“既然这里平日都无人问津,我又是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又怎么会被锁紧了仓库?”许岭棠心生疑惑,一边站在箫凡身后看着他做饭,一边喃喃自语。
“这里一周会有一趟运货车出没,因为仓库是租用的,里面时常会屯放一些东西,如果收到了货,我也会顺势看守一下,只是这种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所以基本也不会发生丢失货物这种事情。我想你应该是顺着上一趟运货车一起过来的,或许是被装进了货柜。至于在这之前的情形,我怕只有你自己摸索了。”
许岭棠的记忆停留在他站在家门口听到苗婷婷和苗兰芝的对话,冲进门时发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并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随后便眼前一黑,全然不记得之后的发生的一切。
“小伙子,如果你要离开这里,怕是只有等下次货车再来的时候了。”箫凡摊了摊手,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既来之则安之,见到了昔日的商界大神,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何德何能能拥有这种别人盼都盼不来的机会呢。”许岭棠听罢显得一脸轻松,“如果不嫌弃,我喊您一声箫叔吧。”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落魄潦倒,久居尘外的大叔,没啥特别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箫凡笑了笑,亲切地问,一边将煮熟的面撩了起来,拌了些麻油,淋了些葱花,端到了许岭棠跟前。
“我叫许岭棠。”
“许……岭堂……”箫凡眯着眼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眼前一亮,“许……岭堂?许正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父亲?”许岭棠一惊。
“果然如此,”箫凡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我还在想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当年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你爸就是拜把子的兄弟了,只是你出生那年,我接到了医生的判决书,选择了不告而辞,所以连你的面都没见着。后来也听说了你父母发生的一些变故,令人唏嘘。怎么样,许正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