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在她脚边的海棠,又看看萧然:“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好,怎么什么子音郡主,世家女儿都缠着你不放?”
萧然先是定定看了凤羽一会,随后薄唇勾起淡漠笑意:“凤羽,你自己都不相信还要这般说出来,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那也轮不到你。”凤羽撇撇嘴,虽然表面上尽是不屑之色,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有点发虚。她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也不理会昏倒在地上的海棠,自顾自把新月弯刀重新缚在右臂上。
这弯刀她用的很趁手,所以才会在被掳走之前丢下弯刀,免得到时被人搜走。如今有刀在手,凤羽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
就在这时候,叮咚一声,大厅里琴声响起。袅袅琴音如风在轻诉,轻轻拂过厅中每一个人的心尖。
凤羽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浸润在了温水里,竟是说不出的舒服熨帖。
本来楼下大厅里,静静听曲的客人,也忍不住兴奋起来:“清水儿姑娘来了!”
凤羽站的地方,靠近门,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站在台上少女的上半边脸。只见秋水为眸柳为眉,眉目之间清冷疏离,不像是青楼里献艺的女子,反而像落在深山幽谷中的雪花,令人不敢生出亵玩之心。
虽然凤羽是个女子,但是对秦楼当红倌人也是满怀好奇之心,兼之看到这样的眉目,实在按捺不住,往珍珠垂帘的方向走去,想要看到清水儿的全貌。
可是凤羽刚走到案几前,萧然手臂一伸,就把她拉到身侧坐下。他薄唇勾出略带讥讽的笑意,俯唇在凤羽耳边说:“你是女子,还对女子这般好奇?”
“美男我所欲也,美女固我所欲也,若是可能,定当二者兼得。”凤羽把头偏开,有意识的和萧然拉开点距离。自从那天一起掉下断崖,凤羽觉得自己和萧然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好像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做出亲昵举动,偏偏凤羽这时候就会想起卓风,心里有些不自在。
萧然似乎没在意凤羽的疏远,淡淡说道:“清水儿不但歌舞双绝,架子也大,客人想要她陪侍,也要她看中才可,否则就算万金相求,她也不会依从。”
凤羽眸光一闪:“有点意思。”
琴声叮咚,厅中诸人已安静下来。
凤羽被萧然按在身侧,她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时不时飞舞起来的白色衣裙,还有衣裙中隐现的眉眼,即使看不到全貌,但是从满堂寂静中,凤羽也能想象出那舞姿是何等的动人。
萧然却是看也不看珠帘下的起舞佳人,只是一手揽住凤羽的腰,一手端着茶杯,边啜饮茶水边沉思着。
虽然知道此时的秦楼危机四伏,而且第一点火星不知道会从何处燃起,但是鼻端闻到淡淡冷香味,凤羽的心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音乐渐歇,一曲舞罢,只觉余音绕梁,众人皆无声。
许久,掌声才轻轻响起,似不敢大声,怕惊飞翩然的仙子。
幽幽清清的声音响起:“清水儿多谢诸位捧场。”
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久闻清水儿姑娘歌舞双绝,今个一看,果然是人间绝无,天上仅有。”
随即,一个斯文少年声音带着点兴奋,又带着点羞涩说:“不知道今晚谁有福气,能够陪清水儿姑娘喝茶谈心。”
厅中忽然安静下来,似都在等待着清水儿的回答。
凤羽心里暗自佩服,这秦楼果然厉害,推出的这位清水儿姑娘也真是玩心理战的高手,凤羽前世做为“火流”的话事人,投资过娱乐业,所以对这种欲擒故纵,吊人胃口的把戏并不陌生。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是典型男人心理,求之不得的,才是最好的。清水儿的架子越大,男人就越是趋之若鹜。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隔壁包厢里有慵懒男声响起:“佳人自当陪有缘人,清水儿姑娘,本人掐指妙算,天字一号房里的楚王殿下,就是你的有缘人。如今齐都上下,谁不知道楚王殿下为了清水儿姑娘流连秦楼,清水儿姑娘的心莫要那么狠才是。”
声音入耳,凤羽顿时一怔:萧越,他怎么会在这里?听他的话语,好像是在挤兑萧然和清水儿。这人表面慵懒闲散,实则狡诈如狐,说出这番话来,自是不安好心。
想到不知道藏匿在何处的紫夜,再看看昏迷不醒的东方世家女儿,又想起走廊里如临大敌般的石海峰,不知道在护卫明舒长公主府中何人,凤羽的黑眸越发沉凝。
今夜,这齐都第一等的烟花销金之地,注定会成为大齐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很多年后,史学家穷尽各种史料,回本朔源,想要找到导致大齐皇室和千年世家正式决裂的导火索,最终他们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一晚的秦楼。
而始作俑者的凤羽,也压根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竟然点燃了导火索上的第一颗火星。彼时那个十五岁的少女,只是很简单的想以自身为饵,诱出那在她身上设下重重圈套的幕后黑手罢了……
------题外话------
尽量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