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中的士兵,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住,趴在旁边吐得一塌糊涂,即便他们久经战阵,却也不曾见过如此残酷惨烈的一幕。
马腾面色铁青灰败,提枪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他感觉很不妙,拼命流血了那么久,伤亡了无数勇士,难道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座死城?
“即刻搜索城中,如有活人,立即救助!”马腾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和张济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的不安,急忙朝皇宫而去。
马腾的担心,很快就得到证实。
被烧成废墟的宫殿前,密密麻麻地排了满地的尸体,这些尸体统统是被割断脖子而死,他们的身上,穿着的要么是朝官的装束。要么也是绫罗绸缎……看这成千上万的尸体,只怕长安的大小官员乃至那些大小家族的人,已经尽数被杀在这里了。
“董卓——”马腾两眼赤红。他知道自己掉进了董卓的陷阱中了,逼杀百官的罪名。只怕要由他马腾来背了。
气疯了的马腾,丢下废墟一样的长安,带着三万兵马,直扑堳坞,种种迹象表明,董卓已经带着天子跑到堳坞中。马腾已经付出很多代价,如果只得到一片废墟。他如何能够安心,无论如何,至少要将天子抢到手中,否则这一次实在得不偿失。他和李傕张济已经约好战后分赃,如果没有得到天子,马腾就亏大了。
马腾张济联袂来到堳坞的时候,李儒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城头上,身后有士兵撑着罗伞。有侍女摇着扇子,他自己则捏着一只羽扇,悠然自得地扇风。
“凉州一别十载,马将军别来无恙乎?今将军远来做客,儒不能远迎。愧失地主之分,将军莫怪!”见李儒羽扇一扬,旁边顿时有百十军士放声大呼。
从长安城到堳坞,一路上透着怪异,竟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平静得让人害怕,晓是马腾见过太多世面,也一直都弄不明白董卓为什么将自己的力量分割开来,以致现在这样的局面,而一路所见,更是让他莫名其妙,如今军临堳坞城下,李儒的表现,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马腾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张济一直想着董卓去死而自己名正言顺地独立,两人没有想那么多,被李儒轻易挑起怒火,也不多说,立即下令攻城。
堳坞易守难攻,准备充足,存粮足够一万飞熊军吃上十年,加上董卓虽然残暴,却颇得军心,飞熊军铁了心固守,马腾张济想尽办法,却依然无可奈何,只得打起消耗战。前后不过十数天,堳坞之下堆尸如山,护城的河水变成红色,尸体腐烂的味道远飘十里。
堳坞中兵力毕竟有限,等到七月下旬的时候,马超李傕带着生力军到来之后,堳坞最终沦陷。
早已知道堳坞中粮草丰足,黄金遍地,四人一攻破堳坞外城,便争先恐后冲了进去,指挥人马杀向内城,以夺取更多的好处。
然而,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董卓一代枭雄,又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马腾几人带着兵马杀到内城之下,正好见到厚达一尺的铜门缓缓合上。
几人一看这内城,不由倒吸凉气。只见这内城高达十数丈,上下俱是青石堆砌,表面光滑如镜,这等城墙,如何攻打?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正是董卓。
“马腾,尔等死之将至,尚不自知,哈哈哈哈哈,吾其虽死,能杀尽司雍、凉、诸州大族数百千家,至于天下大乱,何恨之有,哈哈哈哈,临死有诸公作陪,不亦幸哉!”董卓身子已经臃肿不堪,站在城头上,仿佛一尊石像。
“匹夫,将死之人,速速交出天子,留汝全尸!”马超年轻,大怒咆哮。
董卓放声大笑,指着马腾,冷笑道:“马腾,尔有心挟天子而令诸侯?也罢,天子在此,汝且来拿!”反手从身后抓过来一人,提起来悬空放到城墙之外,正是献帝!
“亚父饶命,亚父饶命……”献帝被董卓提在手中,受不得董卓冲天杀气,眼见脚下是十数丈空地,顿时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大叫饶命。
马腾头皮发麻,厉声喝道:“董卓,速速放了天子……”
话没说完,董卓却纵声狂笑,道:“卓一生受尽大族白眼欺辱,立志报仇,至今杀人百十万,屠灭大族几可千家,凡长安百官、刘氏宗族,庶几鸡犬不留,人生无恨矣!”冷眼一扫献帝,嘿然道,“马腾、张济、李傕,尔三人逼杀天子百官,吾虽身死,自有天下人为吾杀汝等,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笑着,反手拔剑,驾在献帝颈侧。
献帝惊骇欲绝,尿屎俱流,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可……”马腾几人惊叫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董卓放声大笑,拿剑轻轻一拉,割开献帝颈侧大动脉,一股血雾冲天喷起,献帝下意识挣扎不已,却那里挣得脱。
马腾等人手足冰冷,目瞪口呆。
冲天的血雾很快减弱,献帝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四肢一阵阵抽搐。
“天子在此,只管来拿!”董卓面目狰狞,狂笑道,说罢将献帝头朝下倒提,在马腾等人的惊恐之中,抓着献帝的手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