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亥阴也再没有为此事劝过大君,因为少年至交,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也许,要除了那个厉帝嬴梨。
“也不尽然吧…”蚩尤烈忽然一声叹息,亥阴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君。
“若只是为了古悠然,明月和燹翮早就离开嬴梨了。”说起当年好友,蚩尤烈神色变得复杂,“在明月和燹翮心里,古悠然的死想来都从不曾忘怀,为当年之事也一定对嬴梨耿耿于怀,他俩这些年留在嬴梨身边,都是为了当初辅佐嬴梨安定中原的誓言,可这两人都是有雄心无野心之人,生平所为只是为了想要让汉人们能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在中原太平之前,他俩不忍离去,直到如今汉人江山巩固,我草原三部又被嬴梨打得再不敢南下,连牧马瀚原都被他抢去建起了国都,至此,明月和燹翮二人当年辅佐的誓言已尽,自然再无留恋之心,至于大局之说,明月和燹翮都不是喜欢轻启兵戈的人,他们要的只是中原的繁荣太平,而嬴梨想要的是吞并草原,一统天下,他俩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太平局面再兴战事,更明白兵戈一起,苦难的不但是草原人,还有中原百姓,所以他俩一定认为,趁大战将启之前离开嬴梨,才是免伤中原元气的最好时机。若再恋栈不去,不免又成为嬴梨伐挞天下的棋子。”
蚩尤烈又长叹一声,“明月,燹翮,一个是一计护中原的智侯,一个是横枪扫天下的军王,这两个人一,一文一武,都是世上罕见的奇才,一生戎马不止,偏偏又都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生平所学,也只是为济世安邦,这样人才竟都为嬴梨这暴君所用,也直到这许多年后,他俩才明白,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改变嬴梨的凉薄天性,霸道秉性,其实早在嬴梨杀兄夺位时,他们匡扶明主,打造太平盛世的天下梦就该醒来!”
“明月,燹翮。”亥阴慢慢念着这两位劲敌的名字,苦笑摇头,“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会想,老天爷是不是觉得汉人被我们草原人欺负得太狠了,所以才降下这一文一武两人来给汉人们扬眉吐气,若这便是天道公平,那可真是让我难敬苍天了。”
自嘲了一句,也许是想到了这两人此时的处境,亥阴脸上又有些惋惜,“和这两人交了一辈子的手,总担心自己何时会一个疏漏,死在他们手中,岂料到得知他俩今日会死,我心里竟很有些不是滋味,更觉得不能亲手杀死他俩,或是死在他俩手中,实在是件很遗憾的事情。”
“该感到遗憾的人是嬴梨。”蚩尤烈瞥了他一眼,“不过,嬴梨是不会为任何人遗憾的。”
亥阴若有所思:“大君,如果厉帝知道智侯和军王并不是要背叛他,而是想离开,那厉帝会放过他们吗?他们毕竟是少年之交,可若禳天军不能和苍狼骑火拼殆尽,我族硬攻下必会元气大伤,大君一统草原的大计也会因此受阻。”
“你看牧马瀚原,那里的火光停下了吗?”蚩尤烈语声冷硬:“今夜的渔翁之利,我们收定了!连我都知道明月和燹翮不是要背叛嬴梨,和他二人相处多年的嬴梨又怎会想不到,但他依然不会放过这两位生死兄弟,因为我太了解他这狠毒霸道的本性了,在他眼里,想要离开他的人便形同背叛,等他发现他最后的两个朋友居然已铁下心要离开他,而那个为了他什么事都肯去做的女人也要一同离去,嬴梨会比受到背叛更愤怒,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下令禳天军全力追杀,明月和燹翮二人若只是孤身离开,说不定他们也会放弃抵抗,可他们今夜还带着枫临雨,为了保护她,他二人就只能尽力抵挡,拼死一搏,这一来更会惹得嬴梨恼羞成怒,杀死明月,杀死燹翮。他这个人,下手有多狠毒,难道你忘了吗?”
蚩尤烈双臂猛一用劲,把没入土中数尺之深的长刀猛的拔起,甩臂一抖,沾在刀刃上的泥土扑簌簌落地,刀刃锋芒乍现,刀刃接柄处刻着两个篆字;野原!
“少年之交,我和嬴梨也是少年之交,可他又是如何对我的?”蚩尤烈眼眸中始终不曾熄灭的那一团火光熊熊燃烧,“当年我父君被老匈奴王煽动,想背弃与中原的停战盟约,还想擒下嬴梨去要挟汉朝,那时候我虽怨愤嬴梨杀死古悠然,可就是念在这少年之交的情份上,我仍一边派人去告诉嬴梨,让他火速出逃,一边又心急火燎的准备找父君说情,可笑我自认嬴梨是我的手足兄弟,本打算跪求死谏,求父君放过嬴梨,可是嬴梨呢?他又是如何对待我的?他竟认定我会和父君一起去谋害他,用我偷来送他,以备危急时用来护身的羌族金羽令调走我父君的随身护卫,然后抢先发难,杀了我的父君,最后,他还要来杀我这个一心一意准备去救他的少年之交。”
蚩尤烈的神情愈见狰狞,忽然横刀于胸,指着刀刃上的两个篆字,“野原!这柄刀本是雌雄一对,当年嬴梨用重金购得星陨铁,请名匠铸下这一对七尺长刀,雄刀名逐鹿,雌刀名野原,明月不喜欢舞刀弄剑,燹翮擅长用枪,江揽怀无心兵戈,古悠然又只喜欢吃喝玩乐,所以嬴梨自己留下了逐鹿刀,把野原刀送给了我,他说我是草原汉子,这柄野原刀正适合我,那时候,我还很高兴能收到这份礼物,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