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沉重无比,她与女帝算是颇具恩怨,其实内心恨不得她早死,可如今见她这般情形,那点心结也就全解开了。谁还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过不去。
杨承宣未退下,老实的坐在女帝脚下,低垂着眼眸也不知再想什么。
女帝已然坐不起来了,只是头部微微偏过看着九九,九九眉头微蹙,心里想什么便直接问了出来,“母亲,怎会突然病的这么重?”
这女帝身体一向是硬朗,就算是突患顽疾也不会消瘦的这么快,这模样很像是突然被妖精吸了元气。
女帝自嘲般笑笑,“种的业总归是要还的,我一生为了向上爬,满手鲜血,手下冤魂无数,总得都还上。老天看着呢,见我这幅模样小鬼都来勾魂了,这就是我的报应。”又叹道:“你就自称九九即可,叫朕皇上吧,你我哪有母女之情,都这时候了没必要再勾心了。”
女帝这么说,九九只得照做,半响才接道:“九九不懂。”她是真不懂,不懂的是女帝人之将死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崔氏自知自己撑不了多久,直接步入正题,“九九你很奇怪吧,为何我一直要对你上官家下手?”
“……”这话是挑明了说,九九心里虽惊,但也不能直言反问,只得道:“女帝一向待我上官家不薄,上官一家对皇上只有感激之情。”
“九九啊!”女帝叹了一声,“这个时候就别再说那些官话了,朕要死了,再不说出来,怕是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九九闷不吭声,看来一切即将真相大白,心里很是激动,可又不得表露。
女帝继续缓慢的说道:“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吧。”一声惨笑,“当时我只是一个受宠的嫔妃,先帝废后再立,那后位,本不该是我的。”
“该是弘儿的母妃,朕与他母妃向来要好,知先帝要立她为后便欢欢喜喜的告诉了我,当时我表面道喜,心里却是万分嫉妒,那时我已诞下德儿智儿两位皇子,那后位本就该是我的。”
女帝说到此处还是稍显激动,平复了半天才继续道:“就因为我出自寒门小姓,身份贫贱,只得宠却不得位,我怎能心甘。所以从那日起,我便着手计划着夺后之谋。”
“可就在那时,潇妃又诊出喜脉,只要她诞下皇子,那我一切的图谋都将落了空,那时候我已心如死灰,想着这辈子只能再次屈居人下。”女帝病重昏暗的眼睛忽然一亮,“可就在那时尚公公给我出了主意,告诉我何不就拿萧妃肚子里的孩子做些文章。”
余下的事情,九九听得虽心惊,但也明白,这各中主角都成了那场宫斗的牺牲品,而最大的牺牲者便是李弘。
崔氏导演了一出戏码,牺牲了自己一位心腹,把他骗至一废宫,崔氏又将萧妃引入那处,随后就是很普通的捉奸戏。
而女帝牺牲的那位心腹就是杨承宣的父亲,杨其实本身就是埩轩公子的本姓,承宣也该是他本名。
当时萧妃还怀有身孕,先帝虽气愤但碍于皇室的脸面还有萧妃的苦苦哀求,便只赐死了杨承宣的父亲,将潇妃打入冷宫灌了打胎药,可不知是谁换了那碗汤药,萧妃躲过一劫才得以产下李弘。
李弘出世,先帝已认定他不是自己亲子,念及旧情与皇室脸面还是给了他皇子的名分但却没有皇子的权利,这就可以解释出为何先帝见李弘的眼神总是不对,带着厌恶和摒弃的原因。
其实那后位本该是潇妃的,而李弘出生就该是太子的,这天下本该就是他的。
九九不明,“那这些与我上官家又有何干?”为了女帝势要铲除他上官一族,而李弘也对他父亲恨之入骨?这很矛盾。
女帝已提不起精神,说到上官家,她唇角挑出一抹轻视,“因为你父亲是一个懦夫。”
“?”她父亲常年在塞外打仗,保卫大晟大昭边疆数年,杀敌无数,怎么就成了崔氏口中的懦夫。
“因为,当年你父亲意外在场,他目睹了事件的整个始末,这世上除了朕和尚公公就只有上官铭知道潇妃是清白的。”
“怎么会这样。”九九很是惊异,她不信,她父亲为人耿直,刚正不阿,为何知晓潇妃冤情却不站出来作证!
女帝怎么会猜不到九九心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为何不说。有可能他怕因祸上身不如就不趟这趟浑水,毕竟谁是皇后又与他无关,他便选择了沉默,所以我说你父亲是一个懦夫。”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女帝陷入了过往的恐惧中,“在我得知上官铭已知事情真相,我怕败露惶惶不可终日,如若上官铭道出实情,那我的下场便可想而知。可上官铭却一直缄口不谈,直到我登上后位。”
继续,“他虽未告发我,可朕每次见他内心都会恐惧,那时先帝健在,朕真怕某一日他重提旧事,那我这一生的心血,为了地位权利而付出的所有都将化为乌有。但你父亲手握三军,又得先帝信赖,朕想动他真是着实不容易,所以上官铭是我一生的刺,我岂能不拔。”
这样的真相让九九有些接受无能,这背后衍生出来的故事真是远比她经历的要精彩苦涩。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