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重创。
“你临去江南之前,我从沈洛处获得了行程路线图,并命他从王清贺身上盗取王氏的家传玉玦。你们出发之后,我派人一路尾随,迷倒暗卫,伺机劫走赈灾金,后来又将赈灾金偷偷放入王府。我与耶律沙其实早有往来,迷药七星海棠的确是他给我的。那段时间,王旭尧恰好派人去江南收购土地,我料定他为隐瞒兼并土地之事,不得不认下劫走赈灾金的罪名。但是我却没想到,他竟然恼羞成怒,派死士刺杀我,我更没想到的是,沈洛偷偷为我伐脉换血,我最终没有死成。”
难怪老狐狸一口咬定是我师徒陷害他,难怪王清贺那么轻易便认了罪,原来一切都是师父一手策划。
“所以……临终前的那番话,是出自你的真心?”
他并没有否认,叹息之声轻若烟云,道:“当时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才敢把从前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我没有为母妃报仇,是我无能。前半生,我一直生活在仇恨的痛苦之中,为母复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而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个意外,是你让我知道,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心痛,会嫉妒。所以,我不想到死都留下遗憾。”
我又问:“那日在临安,你说你羡慕皇上,难道因为这个?”
“是,我羡慕他,羡慕敢爱敢恨,羡慕他敢做我所不敢做的事。后来我扮成沈洛回到帝都,你却告诉我,你愿意放弃相位,与皇上一同组建内阁,只为入宫为后。那一刻我彻底慌了神,我从来不知何为‘不知所措’,但当你告诉我你愿意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我只觉万分动容,强忍着心头的喜悦,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不要逞强,向皇上寻求庇佑的,还说什么真心、什么托付终身之类的……”
师父很显然当真了,急切地解释道:“我这一生树敌太多,我怕我死后那些人会为难于你,不想让你一个人受到欺负,所以才……”
以前,他总是淡淡的,无喜无怒,从未有过如此焦急迫切的神情。我忽然觉得很解气,遂装模作样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当皇后了。”
当然,我绝不会告诉他,我从未打算入宫为后,彼时谎称答应裴少卿不过是为试探他罢了。
他先是一喜,紧接着眸光一沉,哑声道:“嫣儿,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更不该欺骗你。那日你离我而去,我方知愧悔,是我罪有应得。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更不敢奢求你……回心转意,我……”
“好啦,别说了,你若真想让我原谅你,那便好好养伤,不要让我担心。”我扶下躺下,替他盖好毯子,道:“我先去煎药,你再睡一会儿。”语毕,正要转身离开,他忽然紧张地捉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好似只要一松手,我便会立刻消失一般。
“你……你先别走……”他的双颊微微泛起绯红,神色促狭,声音低如蚊蚋,“你再陪我一会儿……”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在做梦吧?印象之中那位风华绝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师父大人,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
师父离开帝都之前,裴少卿特地赐予他三瓶黑玉断续膏。有了这宝贝,加之军医精心医治,他的伤势好得很快。
峡口一战,许燕双方两败俱伤。我军共折损两万七千余名将士,粗略估计,燕军死伤绝不在三万之下,彼此都没有讨到好。
不久之后,斛律涛再下战书,扬言九月初要率兵五万收服西平城。师父对此不甚在意,当众撕毁战书,并命副将将独孤山的首级送到燕军军营,气得斛律涛当场口吐鲜血。
尽管故意摆出蔑视地方的姿态,但实际上师父并没有麻痹大意,每日都与众位副将商讨对策,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战事临近,大多数时间我依然呆在药帐里,帮文涛捣药炼药,见到师父的机会并不多。好在经过那夜一战,全军将士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已经可以随意进出主帐了。
在人前,我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毕竟在旁人眼里,他是睿王而不是姜誉,我与他素昧平生。只有在四下无人之时,我们才能拉着手好好说会儿话。
“啧啧,看看你一脸春情勃发的模样……”文涛将一堆药草丢到我跟前,俯□来戳了戳我的脸颊,笑眯眯道:“老实交代吧,你跟少桓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什么什么呀?”
“你个老不正经胡说什么!”面上一热,我嫌弃地挥开他的手,抓起一把药草杵了起来,“我们……我们也就是拉个手而已……呃,偶尔抱一下……”
他惊得掩嘴倒抽冷气,大呼小叫道:“什么,才这样?哎呀,这样不行啦!你要主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