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醒来时,感觉到的是自己全身都在抖动。那是一种被外物所牵引着奔跑的颠簸。
她锤了锤沉重的脑袋,睁开了灼灼的双眼。
明媚的阳光随着飘动的帘子投射进来。楚灼艰难地撑起了身子。颠簸带来的不适让她咬紧了牙关,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她又“被拐”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马车的前方移动,轻轻的挑开了布帘。满眼的黄沙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来乍到的那个清晨。心不由颤抖了下,那日的情形彷如昨日铺天盖地的映入了她的脑海里。
源源不断地马蹄声,痛侧心扉的坠落感,银枪冰冷的尖头,将军阴狠的表情,还有,还有那桀骜不驯的红衣男子。
半晌,她深呼吸后坐在了驱车人的左侧。
“这位大哥,请问我们这是去哪儿?”楚灼侧头有礼貌地问道。
驱车人把草帽戴得极低,语气深沉道:“回姑娘,我们将去丰国。”
楚灼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关于丰国的资料,可惜失败了,那个国度是她一点也不了解的。
她尴尬一笑道:“请……”
突然马儿一声嘶吼,马车往左侧偏去。驱车的人很有技术地稳定住了马儿与马车还有自己,可是他忘记了楚灼并没有这么好的定力,等他反应过来时,楚灼的脸离地不过一尺。
突然有人拉住了楚灼的手臂,他甚是小心的一拉,随后揽过了她的腰,稳稳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楚灼云淡风轻地看着救自己的人,眉都没有动一下。
慕容息有些意外,却也明白她肯定还在生气,便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有我在你身边,看你不摔得粉身碎骨。”他也赌气的捏捏她的鼻子表示他对她无动于衷的惩罚。
可是,楚灼还是这样看着他。
的确,没有慕容息,她肯定又会身受重伤。
“你,为什么拐我?”
慕容息耸肩一笑,两眼都笑成了一条线。
“我,为什么就不能拐你?”
楚灼撇撇嘴,回头看着前方依然整齐严明往前走的队伍。
风儿把话传入了慕容息的耳里“是又要打仗了吗?”
慕容息把楚灼禁锢在怀里,他把下巴放在楚灼的肩上,慵懒地“嗯”了一声,似乎这样的靠近隔了太久的时间了,他想多拥有她一会儿。
马儿还在颠簸,作为主帅的慕容息定是不能坐进轿子的。坐轿子怎能突显主帅的威严。
当日出城,皇上得知慕容息把楚灼带在了身边而他又没有见过这位儿媳妇很是生气,当场摔碎了皇后喜爱的玉如意。
天边夕阳染红了天空,大地也有了天空的影子。时而有鸟儿经过,却无人在意。楚灼就心安理得的躺在慕容息的怀里,抬头看着美景。
她淡淡地吐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慕容息笑道:“这夕阳每日都看得见,又何愁黄昏来到。天地自有规律,又何须感叹。”
楚灼撇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你打个屁来试试,我看我懂不懂。”慕容息笑道。
“为什么不问我?”当慕容息说出这句话时,周围的温度立马降了好几度,鸟儿都不敢拍翅飞过,生怕被他们发现被冻死。
两人都沉默着,他等着楚灼开口,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慕容息的倔强最终让楚灼妥协。
她望着夕阳下沉的方向道:“我见过比你更花的男人,所以不用问。我知道,你只是玩玩而已,对于我也只是玩玩而已。”
她淡淡一笑,笑声里有嘲笑之意:“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那些女子都是你用来掩饰真正的自己才收留的。”
“我是认真的。”慕容息收紧了揽在楚灼腰间的手,像是在告诉他,他死也要她陪葬。
楚灼被勒得不舒服,皱皱眉道:“我应该相信你?”
慕容息恼怒地敲敲楚灼的后脑勺道:“多说无益,我会证明给你看。”
楚灼撇撇嘴又道:“你才回睿京不久,怎么就……”
“因为慕容诀也要发兵丰国。”
“皇上是想看看你的决心与态度。”楚灼说这句话是用的肯定句。慕容息笑笑道:“你知道的挺多的。”
随后他又严肃道:“灼儿,”
“干嘛?”
“答应我,只做平凡的女子,别去猜测不该猜测的,特别是帝王心。”
楚灼沉默不语,她也想不去猜测,只是自己已经是局中人,又怎么能逃脱得了。
风把他们的对话送去了远方,而他们也离开了睿京到达了北边的沐城城外十里。
慕容息下令将士们原地扎营休息,却又担心楚灼适应不了军营的生活。
他竟把天下唯一的一匹天蚕雪丝做成了亵衣逼着楚灼穿上。
天蚕雪丝冬暖夏凉,是天底下最柔软的布料却能抵御最坚硬的武器,正所谓以柔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