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逸淡淡看着与众卫兵周旋的琳月与锦墨,局势对他们二人不利,败下阵来只是早晚的事。琳月身上本就有伤,岳浅之前给她的伤口上了些药并简单的包扎,此时剧烈的活动伤口一定都裂开,见她步履蹒跚动作逐渐缓慢便可知她撑不了多久。锦墨也察觉到琳月的异样,一贯冷漠的面孔此时更是结上了冰霜一般,本是弹琴的那双手此时握剑狠厉的划开侍卫的喉咙。
知道再周旋下去必死无疑,锦墨同琳月边与卫兵厮杀边缓缓移动,眼见就要在人群中寻到突破口,一众侍卫得知他们二人的想要逃,更加紧了攻击。锦墨将琳月狠狠一推,挥剑直接斩下一名卫兵的头颅:“快走。”琳月迟疑了一下,却见不远处由着下人搀扶而来的夏文宇,似乎是看夏文宇来了,琳月转过头运了轻功钻进树林之中。
她以为夏文宇会救锦墨,便连岳浅都觉得锦墨是有救了。
这帐篷前的空地不大,起初他们二人也是仗着这优势才支撑到现在,现在仅凭锦墨一人之力再无法与数量过多的侍卫打斗。果然很快侍卫的兵器便穿过锦墨的肩膀,他身子顿了顿,直接跌在地上,几下便被侍卫绑住伏诛在地。夏衍踱着步子走到锦墨身前,低头看他:“咦,这不是那日弹琴唱歌的男子,哼,果真你们都是一伙的。”
锦墨的伤口仍然在涌涌留着鲜血,夏羽知道他同夏文宇关系甚好,站出来说道:“皇上,九弟以为要先止了他的血,留他的性命以便找到那名逃走的女刺客。”
夏衍瞥了一眼锦墨,道:“朕已命人将这围场守住,这些日子更是调派了更多人手前来,她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锦墨听闻这话,抬头冷冷看着夏衍。
“谁派你来的?”夏衍居高临下问他,锦墨一声不吭,漆黑的眸子里满带着轻蔑。
“你以为朕会留着你这条狗命,引你同伴前来吗?即使你死了,我也有十足的把握捉到她。”
夏衍说罢,他身后的一名跟随出行的臣子弓着身子走到夏衍身边,以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悠声道:“皇上,臣见过这刺客。”
“哦?”
“这男子名为锦墨,在城内多家茶馆内弹琴卖艺为生,臣那日见他同四王爷……他们似乎是熟人。”
“老四,你认识他?”夏衍听闻,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夏文宇,他这几天染了风寒加上有伤,整个人如同秋日的枯叶破败萧瑟。
夏文宇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锦墨,轻声道:“算是认识,臣弟欣赏他的琴技歌声,相邀喝过几杯茶而已,不算熟悉。”
岳浅咬紧了唇,听夏文宇声音丝毫没有迟疑,再不是前几日那个因锦墨对他冷漠,屏退众人自己窝在帐篷里生闷气的人。她想起那天看见站在树后的锦墨,明明是关心夏文宇却又不得不冷漠的别过头去,觉得心里都有点堵得慌,轻轻依着她身旁的夏云逸,夏云逸见状伸手环住岳浅的肩膀。
夏衍点了点头,眯着眼冷笑道:“既然你同那刺客是一伙的,留你的贱命没什么大用处。来人,将他绑在树林入口的木桩上,让他逃窜的同伙看看自己以后的下场。”
“是。”侍卫听令,起身将锦墨架走。
岳浅嗓子略有些沙哑的问夏云逸:“他……会死吗?”
夏云逸虽不忍回答,却还是说道:“会。”
岳浅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侍卫散去,围观的众人也都回了自己的住处。夏衍走到岳浅身边,关切问道:“弟妹受刺客挟持,可有受伤?”
夏云逸扶着岳浅回答道:“她受了些惊吓,并没受伤。”
“那就好。说来你真该好好感谢白姑娘,若不是她来禀报,恐怕那个刺客会对你不利。”
“嗯。”岳浅点点头,便由着夏云逸扶她回去,她边走边去看夏文宇,见他也一步步往回走,那背影看上去除却有些病态的颓丧,并没太多不妥。可他的心中,又是何种情绪呢。
在皇权面前,所有挣扎都是徒劳的,多说了一句错话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她亦是清楚这道理所以只默默看着一切。若是将锦墨换成是自己,夏文宇换成是夏云逸呢……她闭上眼笑了笑,结果定然是相同的。
回了帐篷,岳浅躺在榻上一言不发,棠儿已被人抬了出去,幸而她只是吃了迷药等睡过时辰便会醒来。夏云逸坐在一旁,想了半天轻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岳浅点了点头,眼睛却未睁开:“心里头。”
“别说你同琳月一见如故,还是锦墨?”
岳浅摇头,有些闹别扭似的说道:“如果我是夏文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
“有些事你不懂。”
“所以若换做你,你也会袖手旁观是吗?”
夏云逸怔了一下,他迟疑了。他曾信誓旦旦不会让岳浅陷入到这泥沼里,护她周全。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犹豫了。为了达成目的,总是得放弃些东西,越是靠近那目的,付出的代价便越大。
“不会有这种假设。”夏云逸只给岳浅这么个答复,可岳浅却听出了他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