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华殇重复,眼神笃定。
原风息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与之擦肩而过。
“你究竟是……谁?”固执的声音忽如弦断,化作一声闷哼。
察觉有异,原风息转头,只见他眉头纠结,额滴冷汗,满脸痛苦地靠在墙边,略微一怔,旋即扯开一缕莫测的笑意。
淡唇微启:“是断肠?”有毒名曰“断肠”,发作之时,有如锥心挖肺,肝肠寸断,痛苦难当。
华殇双拳紧握在身侧,紧贴墙面,微仰头,抿唇不语,冷汗淋漓,沿着瘦削的脸颊流淌而下,在灰色的衣衫上晕开点点印迹,有如泪痕。
原风息走近一步,“她忘记给你解药了?或许,这是对你擅自离京违背命令的惩罚。”
垂眸,无视他的痛苦,温柔语调说出的却是残忍的话,“云云她、并不信任你。”
闻言,华殇蓦然仰首,紧紧揪住衣领,痛苦姿态如同垂死的天鹅,美且凄艳,“她、不……只是忘了……”破碎的字句自齿间迸出,悲痛沉凉,惨白的唇溢出一丝鲜红,触目惊心。
原风息视若无睹,温声劝道:“如此痛苦,莫若离开。”
“不!”咬牙,灰眸几分狠戾地盯着他,“你休想……伤害、她!”
“冥顽不灵。”原风息淡淡一哂,飘然走进院落。
“云……雅……”混乱的低喃,清瘦如竹的身影沿着墙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摊开双手,但见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他颤抖的双手艰难地自怀中摸出老旧的荷包,掏出一颗糖,剥了油纸,放入口中,清甜滋味在齿间蔓延,惨淡的唇边,露出一丝温柔笑意,旋即抬手拿下胡琴,慢慢拉动琴弦。
苍凉琴声幽幽飘荡,声声哀,声声断人肠……
门无声开合,倚在榻边假寐的云意微动了下,却未睁眼。原风息走近前来,倾身低头,华美如锦的长发滑落,蹭在她的脸颊边,犹带着秋露的微凉,熟悉的安神香沁入鼻尖。
“风息。”
“嗯。怎么还不睡?你该早些休息才是。”他温声道,手扶上她的发顶,将束发的银扣解开,三千青丝顿时如水倾泻,衬得她绝艳面容越发妖娆,美得惊心动魄。
他迷离的眼中顿时掠过一丝异彩,情不自禁埋首在她的颈侧,深深嗅着淡雅却又馥郁的香气,这是玉簪的芬芳……也是,属于他的气息。
原风息温柔一笑,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昔年那人为她特别调制的“醉流颜”今日居然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闻到,果真讽刺!
“风息,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她问,终耐不住满腹疑惑。
他神色一动,白玉般的手指熟练地穿插在她秀美的长发之间,享受那极致的顺滑触感,“云云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就好。”
嘴角微扬,云意似笑非笑,“问什么都可以?”
“是。只要云云问。”
“嗯。”她含糊轻应,这样的话听过就算。
看穿她的敷衍,他无奈一笑,渐俯身,偏首,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侧,湿润的唇似惩罚般轻轻咬了下她圆润如珠的耳垂。
云意一激灵,感觉刹那之间浑身的细胞都在战栗,声音亦不由地带了一丝颤,道:“让红璧进来伺候我歇息吧。”
“何必红璧,我来就好……”他含笑的嗓音带着一丝诱惑,超凡脱俗的谪仙刹那化身惑人妖孽,手指顺着她衣领的弧度滑落,轻轻勾住腰间的系带——
“不必了!”她急忙按住那妄动的玉手,心中则将本尊祖宗是八代问候了个遍。坑爹的原云意,留下这么些烂摊子。也不知道她与原风息之间究竟发展到哪一步,这不,都宽衣解带了……
“云云。”微沙的嗓音如羽毛般撩在人的心尖上,温热的唇瓣轻轻游移,在她如玉脸颊上留下湿滑的痕迹,最终于她嘴角边烙下一吻。
云意陡然吸气,挣了挣,却没能挣脱他的禁锢。这是原风息第一次流露出他的强悍霸道。那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让人窒息。
极力压抑想抽人的冲动,平静的声音隐含薄怒:“原风息!”
正待发作,他却飞快放了她,直起身子,轻轻呼了口气,极力压抑的嗓音,低沉性感,“还是让红璧来伺候你吧。”
差点,就控制不住……
云意没有回头,直到红璧进来,才长出了口气。幸好……
一夜辗转,迷糊之中总有琴声幽咽不止。
翌日起床推门,却见华殇正守在门边。忧伤苍白的神情,连守候的姿势亦是如斯寂寞。
“华殇,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莫非昨夜没睡好?”云意关切地端详了他一番,但见他脸色惨白,神情憔悴,似经历了一场劫难般,着实有些令人担忧。
华殇摇头,“我没事。公子这是要出门?”
云意有些犹豫,她想去枫兰苑探探姬允祯底细,然而见他如此状态,随行未免不妥。
华殇却已自觉地接替红璧,推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