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气让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她将伞收好钻进车里,“师傅,麻烦去汽车站!”
车子开进雨幕之中,她掏出手机来给王茜打了一个电话。
“为什么要去帝都?”
“Bo……黎舒河妈妈去世了。”
“佳雨!你当时答应过我什么?我说可以不出国,但是你必须从此之后和这些事断得一干二净,你要对我食言吗?”
“小姨,我就回去看一眼,看完我就回来。他……他妈妈去世了啊小姨……”
“你忘了陈芳青说过的话吗?你这是在自投罗网啊!”
“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对不起小姨,我去去就回。”王佳雨坚定地说完,然后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
汽车开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帝都。又堵了两个小时的车,她到达黎舒河的楼下时,已是晚上七点。
和黎舒河相处两年,她知道无论多晚,他通常都会回自己家里睡。因此她蹲在灌木丛后面,耐心地等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的衣服被体温熨得半干,湿气让她全身都觉得难受。中饭也没吃,此刻胃也在翻腾着。然而她不敢离开半步,生怕错过了黎舒河回来的那一瞬间。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王佳雨听到了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她从灌木丛中探出头,发现的确是黎舒河的奔驰。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时失控发出声来。
车子在楼下停了下来,而后驾驶座车门被打开,下来的却是高若贞。
她走到后面,将车门打开,而后将里面的人搀了出来。
……那是,喝得烂醉如泥的黎舒河。
仅五步之遥,她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高若贞锁了车,扶着他往楼里走去。
他脚步虚浮趔趄,一贯平整的衣服上满是褶皱和不明的污迹。而即使是喝醉了,他的眉头依然深锁着。
王佳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阵湿意……
心口非常痛非常闷,她多么希望此刻是自己陪着黎舒河身边,虽然这慰藉微不足道,然而她希望自己可以分担他的痛苦,哪怕一丝一毫。
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却如余生一般漫长。很快高若贞和黎舒河就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捂着嘴,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没用。
在他出事时,不能第一时间帮他;在他遇到这样的挫折时,只能躲在暗处没用地哭。
黎妈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再也不会有人煮好汤圆等他回家吃饭,或者在电视里看到他出现的画面时一脸骄傲。
她和黎妈妈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尚且觉得难过,那么黎舒河……
不能再往下想,多想一刻都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他担下这种痛苦。但唯有这种哀恸,旁人无力涉入分毫。
黎舒河卧室窗口灯亮了又灭了,而高若贞始终没有下来。
王佳雨拍了拍膝盖站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朝外面走去。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她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看看黎舒河了。
她热切盼望着,他身边可以有一个人——高若贞也好,阮雪也好——可以一直陪着他,直到时间将伤痛抚平。
她失魂落魄地慢慢走着,想着要去找一家旅馆住下来,然而却停不下来自己疲累的脚步。
只想一直一直往下走,走到她走不动了,或者走到时间的尽头。
突然,身后响起车子飞速驶过来的声音,王佳雨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让了让,然而车子却一个急刹,停在了她身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紧紧钳住,然后迅速拖进车里。
在她昏迷过去之前,副驾驶上的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那笑容底下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意识渐渐模糊的王佳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久不见了啊,王佳雨。”陈芳青一字一句,冷冷吐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