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山说:“那好,既然天虹没有意见,又是嫁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就和你妈一切做主了。唉,想想也惭愧啊,我为苏杭提供了良好的受教育的条件,却未能帮她组建一个适合她生活的家啊。还好,总算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机会。”他看了一眼大女儿苏杭,又看了一眼雷天虹,是疼爱的眼神,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忽然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跟着鼻子一酸,他眼眶发红了。
‘’爸,我晓得你太放心不下女儿,总是为女儿操不完的心。“贺苏杭动情地说。
“贺检,请您放心地把您的女儿苏杭嫁给我吧,我向您和家人保证:我一定会用毕生的爱来爱您的宝贝女儿苏杭,尽我毕生的努力做您宝贝女儿苏杭的好丈夫。”雷天虹是宣誓的口吻,是誓死不渝的神态。
“还叫贺检呢,应该叫爸爸的。”贺苏宁撞了撞雷天虹说,弄得雷天虹很不好意思。
“哎,不急。叫不叫都是爸爸,早叫晚叫也都是爸爸,你们就别难为天虹了。”贺青山说话的感觉,是大河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姿态,是上级对下级的姿态,更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
“雷爸爸——!”妮妮冷不丁地喊了一声,随即扑进雷天虹怀里。
这回,雷天虹倒先落泪了,他把妮妮抱起来,在妮妮额头一吻。
“妮妮这孩子跟天虹真是蛮有缘分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郝阿婆端过来刚烧好的汤,恰好赶上妮妮喊雷天虹爸爸,她心头一热,顿觉蛮亲切自然的,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应属预料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属预料之外。
贺苏杭和雷天虹的婚礼商定于大年二十九那天在东方国际假日酒店举行。时间够紧的,距离婚期仅有二十天了,来克远还在张罗着买家具买电器,布置新房。贺苏越、贺苏宁满世界物色床上用品屋内摆设。贺苏杭执意自己拿起油漆桶刷新白色木格窗,哪怕一下刷子都是冰碴子。雷天虹不解,问她用意何在,她没有回答。她不能回答,她无法回答,她能说是要亲手埋藏那半场惊世骇俗的婚礼的记忆吗?绝不可以。她丢弃屋内所有的东西,连一根筷子都不能留下,也是为了打碎那半场婚礼在这间屋内留下的影子。所以,她只能自己读懂自己的意义。
来克远和贺苏越、贺苏宁在白色木格窗内,紧锣密鼓,争分夺秒,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超的艺术水准帮大姐把新房布置停当,是姐妹深情的需要,是掩盖某种事实的需要,也是尘封历史开启新篇的需要。
选择婚纱影楼时,贺苏杭有意避开那家曾为那半场婚礼服务过的大花轿婚纱影楼。新开张不久的俏佳人影楼是个陌生环境,她就约定了陌生。摄影师是一位蛮新潮的小伙子,挺直的身板,小麦色的皮肤,扎一把又黑又亮的马尾巴辫子,极富个性。
贺苏杭觉得摄影师蛮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更好,越陌生越好。她在心里说。
婚纱照拍得蛮顺利,贺苏杭和雷天虹也很满意。临别时,摄影师告诉贺苏杭,这家店是他哥哥开的,他哥哥曾是最有名的大花轿婚纱影楼的值班经理兼摄影师,而且是洗相修相的高手,他会特意跟他哥哥交代,把这组婚纱照好好处理一下,一定会给贺苏杭一个惊喜的。
贺苏杭心里说,怪不得这个摄影师面熟呢,原来曾经跟他的同胞哥哥打过交道。于是,不免心头一紧。
婚礼的前一天贺苏杭和雷天虹一起去取婚纱照,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下子把他俩都给打晕了!俏佳人摄影师的哥哥,正是那家曾为那半场婚礼服务过的大花轿的摄影师。当初,他钟情于他给贺苏杭和沈岁亭拍的那组婚纱照片,特意留下几幅作为自己精益求精的艺术作品,并做成相册。相册完成后他挺得意的,一直想送给贺苏杭,却因为忙于自己开店,也就没有把他的得意之作给贺苏杭送去。这回,听弟弟说贺苏杭来了,他想都没想,就决定当面把相册交给贺苏杭。
在贺苏杭来取照片时,他恰巧有事外出,千交代万交代,要弟弟把他的那组得意之作交给贺苏杭。谁知,他弟弟一忙活给大意了,竟把那本相册和这回的照片混在一起递给了雷天虹。
雷天虹先取出一张看看,是他和贺苏杭笑逐颜开的表情,是幸福无比的表情,也是心心相印的表情。一连看了几幅,他都是一种表情一种心情。然而,当他从纸袋中抽出那本相册时,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惊诧惊愕,再下来就坠如云雾了。
他把贺苏杭挽着他胳膊的手推开,不想听任何解释。贺苏杭也不想作任何解释。他俩一前一后往前走,他在前,贺苏杭在后。装照片的纸袋从他的胳肢窝往下掉,掉下一个,贺苏杭捡起一个,直到掉得一个不剩,他依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晓得要去哪里,也不晓得还要走多远。
第二天一早,扎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的迎亲车是来克远张罗过来的,却找不到新郎雷天虹的影子。贺苏杭的化妆师造型师都候在白色木格窗外,是金凯瑞张罗过来的,也是她做新娘时请过的,却得不到准新娘的应允,被挡在门外。贺苏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