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贺苏杭呜呜地哭了起来。
护士进来说病人需要安静,最好不要让病人激动。金凯瑞也说同样的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步走出病房,在走廊的拐弯处果然看到了沈岁亭,她说:“沈先生,苏杭已经无大碍了,您自己也要当心身体啊。”
“苏杭有你们在关心呵护,我也就放心了。”沈岁亭的眼圈红了:“这些天,我总感觉生活在电影故事里,亦真亦幻,心神不得安宁啊。”
“您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或许您会感觉好一些的。我知道,再咋整,您也放心不下苏杭,但您自己的身体也很要紧啊!”金凯瑞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沈岁亭才离开了医院。
金凯瑞把沈岁亭送走,转身又回到贺苏杭的病房,出乎她的意料,贺苏杭显得非常理性,一脸愧疚:“对不起大家!”
她说与死神握手的感觉并不好受,再也不希望有下一回了;说爸爸妈妈把她养大成人不容易,她没有权力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的;说她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傻女儿,你可晓得爸爸妈妈不能失去你啊,你这样做傻事,不是等于拿刀子捅我们的心嘛,我们舍不得你!”楚美娟声泪俱下。
“我们把你养大成人不图任何回报,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地生活,快乐地工作。仅此而已。我们却未能做好,或许真的是我和你妈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促成了你的性格缺陷,我们有责任啊!”贺青山一声长叹。
贺苏杭顿觉愧悔难当,她深情地先叫了一声“妈”,又喊了一声“爸”,两行清泪奔腾而下,似乎要荡涤昨天所有的积淀。
这时,女儿妮妮扑进她的怀中。
贺苏杭的生命之灯被重新点亮。
好朋友们对贺苏杭一时的过激行为守口如瓶,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该说就说,该笑就笑,自然如常,这令贺苏杭感激在心。她说她会配合医生治疗,很快调整心态,积极面对生活,积极投入工作,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沈岁亭接受了金凯瑞的意见,暂时不与苏杭见面,试着忘掉那半场婚礼,可他偏偏忘不掉,彻夜不能入眠,耳畔是婚礼进行曲的旋律,眼前是庆贺婚礼的张张笑脸。他搞不懂上帝为什么这般惩罚他折磨他,眼看着他被沧桑感袭击了,精神恍惚,浑身酸软,丝毫找不到角色转换的快感,每天苏杭主持的《黄金时间》成了他安置灵魂的寄托。
这天上午,正好赶上《黄金时间》二度重播,沈岁亭聚精会神地守在电视机旁,从苏杭的语流习惯的细微变化,揣度苏杭内心世界的抑郁程度,跟着苏杭的爽朗而爽朗,跟着苏杭的情绪低落而低落。
“唉,《黄金时间》都成了你情绪变化的晴雨表了,照此下去,我担心你没准儿也会患上抑郁症的。”海威递给沈岁亭一杯牛奶,劝他喝下去。
“不会的,只是放不下苏杭而已。现在,我这颗心是悬空的,蛮不是滋味。”沈岁亭把喝空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又觉得不妥,便起身将杯子拿去洗干净。
“苏杭要是知道你天天这个样子,肯定会更加不开心的。
毕竟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承认不承认,你都是苏杭的生身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海威说。
“金医生讲了,在苏杭面前最好别再提我的名字,不然,还不晓得会出什么麻烦呢。”沈岁亭说得很痛苦。
“政府已经批准了我们的大项目,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我们必须尽快投入实施。我相信,只要大项目开工,你就不会有更多的时间想心事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所有烦心事都会淡出的。”海威说得也很痛苦,他心里更是惦念贺苏杭,不知道贺苏杭是否会意识到他的存在?如果贺苏杭需要他,他会感到无比幸福。他是活在期待奇迹发生的过程中的。
海威的心事,贺苏宁猜得八八九九,只是贺苏宁不愿再乱中添乱,才没有揭穿他心中的秘密。为此,贺苏宁心中的苦水汇成了河流,她不晓得自己和海威的未来有多远,不晓得大姐在那半场婚礼的打击之后会不会将目标锁定海威,只晓得海威的内心世界始终给大姐锁定了一片天空。仅此而已,足够让她进退两难了。她离开海威公司时,没有跟海威拥抱吻别,没有跟沈先生打招呼,她走得静悄悄的,甚至没有留下脚步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黄金时间》的播出告一段落,贺苏杭含笑告别了观众,也让沈岁亭暂时告别了电视机。
贺苏杭经历了生与死的劫难之后,才真正领悟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她说,活着就好,活着就有一切,活着就是未来,活着才是对死亡的解脱。在接下来的生命轨迹中,她是靠“活着就好”的生命感悟而活着的。她终于走出了生命的阴霾,看到了云淡天高月儿圆。
几乎每个人都有两重性,一是自我的,一是社会的。当你处于自我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当你处于社会的时候就不那么自我了,因为社会的角色本身就赋予了责任感和使命感。贺苏杭的两重性尤为突出,她可以私底下不人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