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月色如水清淡,密林的绿被勾画出或深或浅的黯影,四野寂寥,偶尔山风经过,在林中蹭出若有若无的悉索声响。间或响起长短不一的虫鸣,轻浅低微,反衬的山崖间更静幽深沉了几分。
如此安静,只影幽独。
暮九歌向来胆大,自小便如男孩一般横冲直撞,哥哥也说她野性未驯,并不拘束于她,反倒锻炼了她的高傲心气。然而此时她元力耗尽身中寒毒,情况实不乐观,暮九歌警惕的缓缓后退两步,背靠一块巨石,紧绷精神摆出防御姿势,沉声喝到,“出来!”
山风寂寂,自耳边呼啸而过,没有人回答。
等了一瞬没有动静,暮九歌缓缓放松了身体。周围分明有人,但她没有足够的元力探查。这人不现身,她也未曾感受到危险,他想干什么?
山风掠过,暮九歌身子一抖。苏摇曳的寒毒太霸道,纵然菱花镜神奇的散去了毒液,然而暮九歌的体力却已经被肆意侵蚀所剩无几。
沉思一瞬,暮九歌突然席地坐了下来,捻起指诀闭目调息。
管他来人是谁,既然没有恶意又不肯现身,暮九歌索性不再理会。
她闭着眼睛,自顾说了一句,“那啥,我很忙。要走请便,有事等着。”
鼓荡的山风里携来一声轻哼。
这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清澈与优雅的笑意,绕在耳间洁净延绵,让人想起巍巍昆仑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洁。
山崖沉寂,初冬的密林被寒霜催打得萧瑟,林叶颤抖间,草木泥土的气息干净纯朴,然而暮九歌的鼻端,却清晰的嗅到了一丝独特的清洌冷香,骤别于花木之气,纯粹而尊贵。
“嗯?”
突兀的惊疑之音无端响起,近在耳侧。与此同时,“噼啪”一声,身前的地面上霍然燃气一堆明亮的火焰,跳跃闪动。暮九歌吃了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橘火明亮,一片红意氤氲。火光那头,苍劲孤松下,宽袍广袖的男子长身玉立,堆云般的衣袂自然垂落,银丝暗线穿行出繁复而美丽的纹路,火光映照下下,闪过着粼粼微光。
他身姿颀长挺拔,姿态闲淡如踏云雾,周身萦绕淡淡尊贵气度,如巍巍雪山,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仰。
“吼!”
耳边一声低吼响起,暮九歌心脏一缩霍然转头,方才注意到男子身后的树影里,色白如云的白狮足有半人高。
“你!”心下骇然,暮九歌“腾”一下窜起,立刻反应过来,这人竟然就是先前她看到凌空于崖谷之上闲庭信步的绝妙男子。
暮九歌一动,他也动了。
那男子缓缓向着她走来,姿态穿花拂柳般轻盈闲适。雪色白狮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走出树影,在火光掩映下,望着暮九歌手中的菱花镜,眉宇之间似有些微疑惑。
觉察他目光有异,暮九歌倏而反应过来,他刚才话中之意。
“东西是好,可它不是你的……”
暮九歌清亮的眸中警惕之色立现,攥紧了菱花镜,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这人既然知道菱花镜不是她的,想必与它有些渊源。她难得得到这样的宝贝,喜爱至极,怎可能轻易让予他人?
到了暮九歌手中的东西,还能让别人得了去?真真笑话!
然而这人竟能收服这高贵威武的白狮做灵兽,可见他修为高绝不凡,万一他真要来抢……暮九歌断无半分胜算。
还未来得及将脚跟撤出去,那人上前一步,笑看着暮九歌,说话了。
“姑娘,你打算如何对我负责?”
暮九歌惊得差点没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荒山旷野,夜色深浓,幽凉的山风不约而至,这打远方而来的男子初次谋面,就语带幽怨的要她负责。
“负、负什么责?”
眼见那人微侧了头,眼光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打量,脸上逐渐显现清浅笑意,暮九歌警觉的再次退了退。
暮九歌向来最怕麻烦,于是洁身自好,对于美色,只爱远观,无心亵玩。
火光掩映下,她墨黑湛湛的眼眸华彩流转,神情警惕又戒备,浓密的长睫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静好的弧度,微微颤动如受惊的蝴蝶彩翼。
月色寂寂,夜风中那男子长衣飞散,面上笑容漫不经意,姿态悠云一般散漫闲适,宽衣大袖飞卷如云,空广如九天之上飞翔的鸾鸟张开羽翼。
“你私藏我家传宝物,累我搜寻了这许多时日……自然是要负些责任的。”
他果然是因这菱花镜而来!
对面的男子再往前一步。暮九歌心底的弦倏然绷紧,一个旋身拔地跃起,打算先掠上不远处嶙峋的突峰。
那男子隔着火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翻跃,笑容淡雅华贵,手腕微抬大袖流云般飞起,流畅简洁。
揣在怀里的菱花镜突然滑了出来,受到他衣袖牵引飞向男子手中。
暮九歌神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