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里又黑又湿,静和那么小,魂都不全,吓得一动不敢动,瑟缩着蜷成一团。庆明帝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强迫他抬头去看,一边看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你的棺椁,里边这些骨头是玉娴皇后生前养的猫。要是你再跟我拧着来,我就把你放到里边去。”
庆明帝说说就算了,才落到自己手里的心肝宝贝,哪舍得要打要杀的。但是静和当了真,惊吓刺激受得不小,全存在了心里,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
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荒诞不经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站在山崖上,掐着她的脖子把他悬空在无底深渊之上。只要那个男人一松手,她就会毫无悬念的掉落下去;但是她所有的、全部的倚靠,也只是来自于那掐着她咽喉的大手上。
车里熏着凤髓香,静和昏昏沉沉的趴在庆明帝怀里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四周喧杂热闹,根本不是阴森寂静的巨大皇陵。
李宽在车外恭恭敬敬的弯下腰:“两位主子,咱们到了。”
庆明帝一手搂着静和一手掀开车帘一跃而下。静和多少年没有逛过街的人,向四周一看就被吸引住了:这是长安夜市的入口,不远的睢阳河边上很多人在放灯,烟花争相辉映着耀亮了天际。人流熙熙攘攘的走过摆满小吃、杂耍、玩意儿摊子的街道,喧闹得连正月里的寒风都被熏热了。
“你也闷着这么久了,出来逛逛也好。活着的人别总是缅怀过去,还是珍惜眼前吧。”
静和没有说话,庆明帝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拉着她就往夜市里走。
静和长得漂亮,看上去年纪又小,似乎还没有及笄,穿一件华贵柔软的雪狐裘,一点尖尖的下巴在雪白的长毛上如雪如玉,就像是个被父亲领出来散步的贵家小姑娘一般,引得很多经过的人不断的回头望。庆明帝也不恼,微笑着低头盯着她:“他们看你呢。”
静和脸色一红,低着头小声说:“烦死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青涩和骄傲,全都掩饰不住的挂在了脸上。
庆明帝哈哈笑着,一把把她抱起来,不顾怀里这孩子的挣扎,大步走进了一家裁衣坊。店里的小伙计知机得很,立刻跑过来问:“这位客官要看点什么?”
庆明帝原本只是随便一走的,刚想退出去,就看见静和盯着店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和人,看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般。庆明帝看着好笑,回头对李宽道:“你看这小东西傻的。”
李宽谦卑的俯下身:“回主子的话,小姐正是最爱玩的时候,偶尔从家出来一趟,流连忘返也是正常的。”
庆明帝点点头,捏捏静和的脸,问小伙计:“有没有这个时候在南方,适合我......女儿这个年纪穿的料子?”
静和听见南方这两个字,眼底隐约有了些光彩,但是又生生的强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抿紧了嘴唇炯炯有神的盯着小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