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没言语,默默的回了客栈,由丫头莲子伺候洗身。
夏仲衍坐在外屋,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父亲已经来信,淮南王已经派人准备将萧煜恒接回淮南,这也意味着,他也可以回雷州了。
只是二婶那边,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来这这么些日子,还不能将二婶带回,回去,怎么向二叔交代。
想到这,他起身出了客栈,一路直奔灵浦村。
凭着记忆,他一路走至许家,目光下意识的在许家停留,只见许家的农屋空空,似乎许久未有人住。
未多想,转而到了对面的农屋:“二婶,二婶?”
没人应答,他又喊了几声。
“小哥儿,你找这户人家的嫂子呢?”
空凭出现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夏仲衍愣了一下,偏头看去。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并不像是乡下人。
他应了声。
那女子巧笑着:“小哥儿正不巧,来晚了。那嫂子已经搬走了。”
“什么?!”夏仲衍惊的脸色大变,二婶搬走了?都怪他大意,竟然相信了二嫂的话。他眉心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都两三天了。”
夏仲衍愣神数秒,面目僵硬,这回是真没脸回雷州了,心情复杂的大步离开。
“诶,小哥儿,这就走啊。”
婉转温柔的女声空空荡荡的回想着,没有得到应声。她粉嫩的小脸一板,稍有不快的甩着手里的丝帕,目光幽幽。
“静婉,站着干嘛咧,回来看门咧。我出去说亲去。”马大娘瞅了一眼柳王氏,喊了一嗓子。
柳王氏这才幽幽的回神,换上了一副憔悴柔弱的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诶,大娘,你去罢。”
她自被柳大休了,和马大娘相处甚好。马大娘觉得她可怜,对她十分的好,就像待她如女儿一般。
柳王氏坐在屋中,她双拳紧握,直到掌心出了血,她才松开。她不服,未流落到灵浦村时,她样貌好,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当年提亲上门的人数不胜数。如不是发了难,遇到了柳大,她怎么会被逼的没法,屈身在他那种男人身下过活。
就他那猪肉模样?还敢背叛她?
她不该受这样的罪!
她眼尖发厉,手指轻轻摸过身上的伤,她王静婉发誓,她一定会让欺负过她的人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她换了一件素色的衣裳,不施任何粉黛,脸色苍白如雪,原本红缨的娇唇也毫无血色,她缓缓起身,似乎觉得脸色还不够苍白,身子不够柔弱。
她站定须臾,从井中挑了水,水凉的透彻,她一桶桶挑上来,尽数倒在浴桶之中,又褪去衣衫,先迈入一只脚,凉意从脚心直直传到头顶,她几乎是反射性的将脚收了起来,她紧咬着下唇,再一次没了进去,全身都冷得发抖。
她低吼一声,两眼一闭,直接将整个身子都没入了凉水中。
水中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冷意刺激着她的神经,越是冷,她的头脑越是清晰,恨意越是明了。
水中,映着她身上还未好全的伤疤,这些疤痕无一不是再提醒在她所受过的罪,她不甘,她不甘啊。
她就这样,在水中足足呆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打着哆嗦起身而出,即使是裹着衣衫,也禁不住身子的瑟瑟发抖。
她急忙换上了衣物 。
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终是满意的笑了,笑的花枝灿烂。
她没停留,速速的出了家门。
此时,木厂寂静的很,又是在远郊,更显得空荡无人,萧煜恒是坐马车来的,他叫人将马车停到门外,自己一人悠然的下了马车。
绛紫色的锦缎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皮肤白净,浓眉下是一双神采飞扬的墨色双瞳,他身姿修长,仪表堂堂,在日光下,他美轮美奂。
从另一条小道穿来的柳王氏,不由的看呆了,脑中怔了半晌,那是谁……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好看的男人。
且看他的行头,和远处停下的马车与小厮,想必定是富家公子,她远远的看着那个男人风姿卓越的迈着大步进了木厂。
她心中一动,不由的跟了上去。
看门的汉子自然是认识萧煜恒,恭恭敬敬的鞠了身,没拦着。
柳王氏进了门,却被那汉子拦了下来,汉子见眼前的女子貌美如花,却又看着她面色憔悴,我见犹怜。
瞧着心中有些发紧,他陪着笑问:“姑娘是?”
听汉子喊她姑娘,柳王氏自然是笑意满满,她眼微低,声音低柔,“我是来找三娘,她可在?”
光是声音,就听的汉子魂丢了,他连连点头:“在在,我为姑娘带路?”
“大哥不必劳烦了。我自己去可以的。”她冲着汉子微微一笑,径自的往前走。
而看门的那汉子早就被这一笑弄得飘飘欲仙了,等回过神来,哪还有姑娘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