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时自己也是一时之气,不想这事可能真让那位有情有义的丁哥哥气愤了,走的时候丁建成丢下的一句至今想起来也让自己十分不爽的话:“原来在你手下打工的知青们说的我还不相信,你还真的变得不像个知青了,你养这么多女人,你还把钱花在那些烟花柳巷里,可你对手下的知青员工们却苛刻到吝啬无聊的地步,你是个什么人?”
晚饭后,本想到另一处住所去与一位更年轻的女子过夜的他,却鬼使神差地绕过后花园绕进了这间经丁建成精心设计施工命名为“陶然居”的卧室,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后,向跟在他身后还很年轻的刘氏面无表情地丢过去一句话:“你去替我把内衣裤找出来吧,今天,我就不走了。”
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成功中年男人,望着他那风尘仆仆的背影,文静、端庄的刘氏却蓦然一惊,身材匀称尚还年轻的她,此刻,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她在犹疑,哎呀!这个名誉上的丈夫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走进过我的和同住在桃源山庄的那个她的卧室了呀,她是我的丈夫吗?我们与这个似熟悉却又陌生的人是合法的夫妻吗?不过这人还是爱他的儿子们的,可是,他爱我吗?怎么这些成功的男人们会有那么多的三妻四妾呀?他要在这里过夜?他怜悯我了?还是想起了我与他曾经有过的那一段旧情呢?
不是个滋味的刘氏愣了好一阵子,可还是没有犹豫,她轻手轻脚地去为张建军放好洗澡水,并为他找来此时已经不太适合他穿的内衣内裤,低眉顺眼的她把衣裤放在浴盆旁,可眼前浴盆里躺着的却是一水盆赘肉,那里是一具她不熟悉已经发福了的身体,刘氏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出卫生间,可她心中却禁不住发出一声声哀叹。
喧嚣的河西大道灯火通明,这一天的“林邑”宾馆热闹非凡,繁忙的城市人天天都在为生活而奔忙着,只有在夜间他们才能支配出有限的一点点时间,他们大多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物。这些曾经被时代冠冕堂皇地称之为知青的人此时都已人到中年了,张建军在这一天向他们发出一百张请柬,他要在这个全市最豪华的大酒店里宴请一百位知青。这是张建军虚荣发热的头脑作出的主张,他要在这一天弄一场别开生面的知青聚会,而他的目的却是要告诉知青们他个人总资产已经过亿了,要庆祝一下这么些年来经他运筹帷幄获取的大胜,这一年他在商场赌场双丰收。
林邑酒店的二楼,一间硕大的豪华厅里冷气十足,大厅外面的走廊过道到处都站满了大酒店里年轻漂亮的服务生。可是,应邀而来的人却只有两位,他们是丁建成和此时已经从香港回了大陆的赵超,他们在大厅里抽烟闲聊着等候知青们的到来。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大厅里没有增加一个知青,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他们三位守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空调的冷风吹得他们都起鸡皮疙瘩了。菜凉了,撤下去,重新上,菜冷了又被撤下去,再重新上。这一天,知青们没有来,而为了这样一天,很少回山城的张建军却准备了很久。
知青们不愿意为张建军来捧场,他们大多都是下岗工人,他们大多都曾在张建军的房地产公司打过工,但这时他们又都被这位盛气凌人的张总给撵出了他的公司,张建军常常会坐在他公司老总办公室的皮转椅上指着这些曾同甘共苦的知青们的鼻子大声地把他们呵斥:
“你们长脑壳了没有呀?怎么愚昧到这种地步?那些人都是我的客户,你们是我的打工仔,年轻的靓妹我都不要,我是看在你们是知青的份上,但你们总不能让我的公司倒闭吧?”
“张建军,我们错在哪里?卖出房屋多拿提成,卖不出我就拿你几百元底薪,我都不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客气点不行?”一位老三届的下岗知青不服他。
“叫张总!张建军也是你能叫的?你不服是吧?好呀你明天走人吧!”第二天张建军就毫不留情把他给开了。
这些知青们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这时的他们年纪都大了,怎么能与那些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们去比呢?面对那些刁钻难缠趾高气扬的客户他们本就一肚子的委屈,可是为了生活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被张建军全炒了鱿鱼。张建军姬指气使的做派最终让他们忍无可忍,知青们说:这个愚蠢的东西就是有几亿资产,我们也不能再为他打工了,张建军完全变了,他变得连他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今天的张建军真的成功了,他依靠的是当年的木讷、憨厚、质朴赢得了知青们对他的喜爱和信任。在他“大返城”后屡次三番跨不过大陆与香港的那道贫富分界线时,是丁建成在时时鼓励着他向前看,以至在他人生失意时没有丧失对生活的勇气。是知青们当年纯洁的友谊在他最初的一次次成功与失败之间为他把握着方向,以至他没有因成功而骄奢淫逸,也没有因失败而萎靡不振。他依靠的是当年的那一份纯良,有意无意之中救了“泥人”一条性命,换来“泥人”感恩戴德的回报,他借助的是改革开放这一股强大的富民东风。而最终成就他的则是他自身的运气,绝不是他有什么绝顶的聪明睿智和过人之处,也绝不是他有审时度势的先知先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