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热切地转动着”——全然一副灵感神圣降临的模样。她的父亲站了起来,悄悄地朝着她走去。
“真是一头老公野猪!”小茵格尔德斯比低声咕哝道;可能指的是他手中正在拿起来下嘴的一条子腌猪肉,可是从他三下两下吃下去的样子来看,好像又不是非常难以咀嚼似的。
但是在这段时间当中,西佛斯和他漂亮的卡罗琳怎么样了呢?好了,恰好这时他们两个正被一座高高的尖顶拱门那如画的风情所吸引住了,这正是那位著名的古董学家,豪斯利.克尔帖斯,曾经在他的“古老的记述”里面所描写过的,作为“一座哥特式萨克逊风格的窗户”;而此时长青藤已经如此繁茂而优美地缠绕在了它的这一边,所以他们走过去,转到另一边去观瞻这座胜迹;而此时切近了看时,其原有的效果竟然减弱了不少,所以他们走开去,来到一座小山包上,大约离开有一百码的距离,在跨过一条小山峡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磴在爱尔兰被叫做“坏梯”的阶石,于是查尔斯只好把他的堂妹背过去;而恰当他们不得不返回来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再麻烦堂兄了,他们就绕弯子循着一条好走的路回来了,这条路上经过几条篱笆和水沟,其间有阶梯可以跨过去,有门户可以穿过去,所以他们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才又回到了一伙人的身边。
“天呀!”朱莉亚.西姆金森小姐说道,“你们离开了多长的时间啦!”
他们的确是如此。这样一个评断不但是恰切的,而且也是很自然不过的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很长的时间,而且热热火火地说了一会儿话;那么你认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亲爱的小姐?
“哦,天啦!可爱的,无疑喽,月亮,眼睛,夜莺,还有——”
打住,打住,我亲亲的小女士;不要让你热诚的情感跟着你一起跑掉了!不要假装要说,真的,这些美妙的话题其中之一或者更多没有可能被提到过;但是最重要的而且是领先的一个讨论的话题是——中尉西佛斯的灯笼裤子。
“卡罗琳,”西佛斯说道,“我自从来到太平顿以后,我做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梦。”
“做梦,你做了吗?”——年轻的女士笑了,像一只整理羽毛的天鹅一样弯曲着挺拔的脖项。“做梦,你做了吗?”
“啊,做了些梦——或者说一个梦,可能是吧,我要说;因为,尽管说做了好几次,可都是一样的梦。你能想一想它们的中心内容都是什么吗?”
“这可叫我怎么猜呢,”嘴上是这么说的;“我一点都不用猜,”眼睛是这么说的,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这么清晰地说着。
“我梦见——你的曾祖父了!”
她的视线之中顿时发生了变化——“我的曾祖父?”
“是的,老基尔斯爵士,或者说约翰爵士,你那一天告诉过我的:他走进了我的卧室之中,身上穿着黑紫色天鹅绒的短斗篷,手里持着长剑,头顶是瑞利式带羽毛的高帽,就像画上画的他那个样子;只有一点不同。”
“究竟哪里不同?”
“对了,冒尖靠下一点,可以看得见,是一个小骷髅。”
“什么?”
“对了,在房间里转了一两个圈之后,满腹愁闷的样子环顾着身边,他来到了我的床脚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盯视着我——然后他——他抓起了我的一条裤子;一瞬间就把两条瘦骨嶙峋的腿伸了进去;然后高视阔步般地走到镜子前,好像在志得意满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要说话,可是说不出来。然而,我的努力尝试好像是激起了他的注意;因为正当他在那里一个劲儿打转的时候,竟然向我露出僵尸一般阴险的一笑,你想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然后就带着这么难以形容的狞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简直太荒唐了,查尔斯!你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来呢?”
“可是,卡罗琳——灯笼裤真的不见了啊。”
第二天一早,与他寻常的作风习惯相反,西佛斯是第一个来到早餐室里的人。由于没有别的人在场,他就做了那种处在此种情势之下十个年轻人之中有九个肯定会做的事情;他直接走到了壁炉台边,在地毯上面站定了身子,把外套的两条下摆各分开在两只手臂的下边,把身上的那个部位对准了火堆,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敌人来说,这一部分都是同样的不雅观的。一种严肃的、不要说是焦虑的、表情顿时浮现在了他满足的脸孔上面,他的双唇紧紧撮起来开始发出一丝尖锐的啸声,正在这时,小福罗,一只纯布伦黑姆中的小西班牙犬——这是朱利娅.西姆金森小姐情有独钟的一只宠物——从一只沙发下面一下子跳了出来,狂吠起来——对着他的裤子。
这是一条精心“缝制”的裤子,浅灰的混合色,一条惹目的宽宽的猩红色条纹垂直地从臀部沿着裤线一直延伸到脚踝部位——简单来说,这是一条皇家庞贝.芬瑟堡部队的一条营兵制服裤。这只小动物,由于接受的是乡村的教养,在它的一生当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这样一条裤子——辉煌得简直耀人眼目!那猩红的线条,由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