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捷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艾拉。他只能在心里哀叹:世界真是太小了。
那一刻,他脸色煞白,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却警觉起来,问:“小简,这丫头是谁呀?”
艾拉眼里涌上一层泪雾,连连点头,痛惜地说:“简捷,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说完,她扭头出门,出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艾拉,你听我解释!”简捷追出来,急促地说。
艾拉眼里有泪,有痛,更有无法排解的悲伤。她死死地望着简捷,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可是,简捷在她的面前,忽然变得模糊。这个曾经与自己有过灵肉交集的男人。此刻,竟让艾拉如此地惶惑与迷茫。
“我什么都看见了,还有解释的必要吗?”艾拉沉重地说。
“不是,艾拉,不是你看见的那样子的!”简捷那双仿佛是总也睡不醒的瞌睡眼,第一次有了焦急的味道。
“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吗?难道我看到的不是真实的吗?”
正说着,那个原本躺在单间病房里女人,扶着自己的肚子,猫着腰站在了门口,大声地叫:“小简,你干什么呢?我想上厕所!”
艾拉冷冷地说:“什么都不用解释,快去吧!”
简捷回头,看见那个女人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望着艾拉,不觉心意萧瑟,嘴上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那一刻,艾拉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艾拉一直都在心里努力,努力忘掉简捷。她试图在面对简捷的时候,也能心如止水。
每天,她还照常帮助那对母子卖饭。
他们已经很熟悉了。这个名叫周文翠的中年女人很健谈,而一双儿女是嘴里永远的主题。
以前,简捷从不在医院买饭的。可自从艾拉看破他之后,他总在走廊里买饭。每次都试图跟艾拉搭讪,但艾拉总不理他,视他如透明一般。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艾拉给爷爷办理了出院手续后,领着爷爷回到了租屋。然后,艾拉给简捷打电话,告诉他回来把行李搬走。不容简捷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简捷再把电话打过去,艾拉关机了。没办法,简捷只好匆匆赶回来。艾拉已经把爷爷安顿好了。还去找了谢雨轩,借了两千块钱。
简捷前脚进屋,艾拉后脚就回来了。看见简捷,艾拉就把钱、还有银行卡一并交给简捷。然后说:“我打算让爷爷在这里住下来,所以还是请你搬走吧!”
“艾拉,你别这样。爷爷可以住下来,可求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你必须走,立刻走!不然,我跟爷爷走!”艾拉大声说。
“艾拉,有话好好说嘛!”爷爷不明就里,阻止地说。
“艾拉,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我不需要!”艾拉冷漠地说。
“我是不想让你太吃苦,可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又怎么能够一下子赚好多钱呢?本来,那老太婆已经答应了,明年就给我买房子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忍,我为什么要忍,忍受这样的耻辱?我们是在恋爱呢!”艾拉一字一心痛地说。
“什么耻辱啊?这年月,谁还在乎什么耻辱呢?只要有舒服日子过?耻辱尊严都是无所谓的事!”
“是吗?”艾拉眼里又一次潮湿。她心里很恨自己的脆弱不争气,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浪涌一般的悲伤说:“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跟你不一样,我有我做人的原则。辱没尊严与人格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的。”
“艾拉,你一定要这么较真吗?”简捷脸色苍白,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认死理!你能原谅我吗?只要你肯原谅我,以后只要是你不愿意的事,我一定不做!”
艾拉摇头说:“不,这不是原谅的问题。简捷,别再说了,你走吧!你要是不肯走,我跟爷爷走!”
简捷垂下目光说:“艾拉,你别走,要走也是我走!”说着,简捷打开自己的房间,去收拾行李。
爷爷看着艾拉说:“艾拉,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啊!”
艾拉说:“爷爷,你不明白的,就别管了!”
简捷拎着一个大旅行箱出来说:“艾拉,你真的要我走?”
艾拉背转了身子。简捷神色黯然,慢慢出了门。
艾拉在他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任由泪水缓缓地滑下面颊。
简捷听见门砰地一声响,关上了。心,一下子变成了空茫的大海。
他脚步踯躅地下了楼,楼下有一块小花坛,他把旅行箱放到花坛边,仰头望着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
此刻,暮色正在降临。暗沉沉的黑夜,正在一点点不容商量地覆盖着整个大地。而简捷觉得那暮色把自己的心也覆盖了。
他苦着脸,仰头凝望着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