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史官,虽然家里条件因他而改善了许多,无愧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了。然而,作为史官,他只能认真记载王国大事,国君言行,整理史书,编攥史料,这些本职,就是他尽善尽美地做好,那也称不上大作为,他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国君的。
丹成久久地看着鹰之国的方向,脸上依然是凄迷而决绝的神情,仿佛面临大义的陨身。
两日后。
一只大雁,落在惠珂殿书房的窗户上,继续将翅膀扇得“扑扑”响,直到国君身旁的婢女将信取了,它才如释重负地一飞冲天,趁着没任务到黄绿色的苍穹下翱翔。
“什么人的信?”郑笑寒头也不回,淡淡地问。
婢女看了一眼缎带上的两个字,不由得掩住嘴,轻声笑了出来。
郑笑寒心一动,霍然站起身来,利索地夺过婢女手中的信,命令,“退下。”
婢女出去了,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郑笑寒展开信,“禀王,苍腾重要卷册想必已被邵柯梵隐藏,丹成无能,暗自寻遍王宫,均无所获,斗胆于近日回国,并将带回苍腾王宫特有的珍贵之物,以求得王赏心悦目。”
看了信的开头,郑笑寒心一冷,然而,看了末尾后,明灿的笑容浮上脸庞。
苍腾王宫特有的珍贵之物,那将是何物呢? 丹成。
“丹成,等你回来了,我们就成亲。”
郑笑寒从书架上拿出一张信纸,写下这样一行字,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看到信后就马上回来。
方才送信的大雁已经飞走,郑笑寒将奴婢唤进来,“去,寻一只信雁来,要速度最快的,最好在两日之内赶到苍腾。”
“是。”刚进得书房的婢女又急急走了出去。
郑笑寒痴痴地看着手中的信,脸上透出绯红色,慢慢失了神,沉浸在了幻想里。
“王,雁。”怯怯的声音使得她回过神来,婢女正站在眼前,手里捧着一只乖巧的大雁,黑亮的眼睛却在骨碌碌地转动。
不安分的雁,一定敏捷灵巧啊!郑笑寒满意地摸了摸灰雁光滑的羽毛,而后将信卷好,在丹成系信的红缎带上并排写上她的名字,扎了信,把信装进绑在大雁腿上的竹筒里。
“扑。”大雁从窗口飞出,向着苍腾方向而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变成黄绿色苍穹下的一个点,郑笑寒才收回目光,坐到案前,又怔了良久,才拿起上疏,开始处理事务。
苍腾,齐铭宫。
“禀告国王,史官丹成求见。”洪应说着,扭头朝殿门外看了一眼。
那个身材高大挺拔,面容清俊的青衣史官正恭敬地垂着头,候在外面。
“哦?又来?”邵柯梵轻声低语,由于听不到,洪应斗胆将头凑了过去,被国君斜眼扫了一下,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段时间丹成是来得有些频繁了,六天前来过一次,三天前来过一次,都是讨论有关勘正一些错误历史记载的事,史官言担心自主决定出差错,因此将看法说出,采纳与否由王作主张。
然而,这名早被苍腾国君认出是鹰之安插奸细的史官,态度中肯,目光柔和,不见丝毫杀气。
“让他进来罢!”邵柯梵摆摆手。
听到允许,还未等洪应传话,丹成便缓缓走了进来。
邵柯梵淡淡地扫了青衣男子浑身上下一眼,现在才想起,这个武学修为不错的男子是从来不佩带武器的,其实是从来不在他面前带兵器。
丹成在臣子站的界限处停住,“臣,是来求王准一件事的。”
“说罢!”邵柯梵漫不经心地端起热茶,送到嘴边,眼睛斜扫过台阶前垂着头的美男子。
“家父家母已是六旬老人,膝下只有臣一个儿子,臣想——“丹成顿了顿,依然没有抬头,接着说,“辞掉史官之职,回匕城之地尽孝,让父母怡养天年。”
“哦!原来这样,你倒是难得一见的好史官,对所有该记载的事情都百密不露,只是目前还未有人能替得了你,走了不免可惜。”邵柯梵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这样罢!你再留五个月,待本王找到合适的人,就让你带着一箱黄金回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五个月后,苍腾武卫队将攻入鹰之。
“这……”丹成迟疑,抬起头来,双眸平静,“可否容臣考虑片刻?”
“呵……”邵柯梵玩味地笑笑,“史官考虑便是。”说罢向后靠在宝座上,手持杯盏,自顾自地饮起茶来,眼睛却一刻不松地盯着宝座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殿中微垂着头的青年男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正要抬头的那个瞬间,孤绝,狠厉,仇恨,冰冷交织在黑亮的眸子里,放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然而,头抬起,看向苍腾国君时,眼里依旧平静如无风的水面。
隐瞒得真好,比那些面无表情的奸细还要厉害。邵柯梵不禁怔了怔,要不是之前就知道丹成是鹰之方面的人,他还真的被骗了。
“唔……”邵柯梵下巴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