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祯昭眯缝起眼睛,“你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苏兆仑,”孔庆文痛苦地回答。“为什么?”影佐祯昭的问话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孔庆文猛吸了几口烟,“我一直认为,在这栋楼里,一定还有王红梅的同党,但是这个人并不在我们周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影佐祯昭问道。“坦白地说,王红梅的这个同党应该是从外界来的,并不是咱们南京地面上的人,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可……”说到这里,孔庆文痛苦地摇了摇头,“这个人一定是跟着特使一路来到南京的,所以我就放松了对他们的警觉,总是把目光盯在眼前,后悔呀……”
“我十点钟的时候还去了一趟他的房间,”孔庆文继续说道:“可是他一切都很正常,还约我一起喝酒,怎么就……”他渐渐地沉默了,叹息一声,痛苦地摇了摇头,“将军,是我疏忽了啊!”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告诉我,你为什么去了三楼?”孔庆文猛吸了几口烟,“我从苏兆伦那里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就听到走廊里有异常的动静,我就出门查看,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走廊里的卫兵,我感觉到情况不妙,就准备进梅特使的房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哦,不,应该是两声枪响,我进去后就看到梅特使已经倒在沙发上,而苏兆伦却还站着,我看到他还拿枪指着特使,就上前制服了他,后来才发现,他也已经中枪了,”说到这里,孔庆文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刚才的回忆让他很不自在,“情况就是这些。”
影佐祯昭听完孔庆文的讲述,默不作声,其实孔庆文刚才的讲述完全呈现出两种趋势,如果认定是真实的,那他的讲述无可厚非,如果认定是谎言,那也不置可否,因为在当时只有孔庆文一个人在场,苏兆伦和梅特使现在已经都命丧黄泉,无可对质。孔庆文当然知道,影佐祯昭并不是傻子,自己的这些话根本不可能完全让他相信,影佐祯昭是一个多疑的人,是非曲直自有他自己的评判。
影佐祯昭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庆文君,我相信你对帝国的忠诚,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两位特使都在咱们的手上被害,我们每一个人都难逃其咎啊,”他慢慢地站起身,显得极为疲惫,“好了,你去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顿一下孙瑰婷,这件事情别再出现纰漏了。”
孔庆文离开后,里屋走出了了一个人,她的眉头紧皱,慢慢地走到影佐祯昭的面前,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影佐祯昭一挥手制止住了,“妮娜,你什么都不用说,孔庆文的话里的确有很多的漏洞,我也有很多的疑问,但是现在并不是寻找真相的时候,犬养先生遇害了,日本军务省会立即派人来调查此事,我们先想好如何应对吧。”影佐祯昭那极为低落的情绪和语气让柳妮娜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在她的内心里,她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孔庆文,她现在是在等待,等待她手里的那张底牌——李洪利。
此刻,时间已经指在了12月22日的凌晨3点。躺在三友洋服店二楼夹层里的李洪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三个小时前,他依稀地听到了日本会馆放心传出的枪声,随即听到了整座南京城响起了震天的警报声,他也隐约地感觉到了日本会馆那里一定出现了状况。昨晚他被郑书记安置在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再也没能见过郑书记,他总觉得自己被转移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甚至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起来。躺在一旁床上的郭庆也无法入睡,郑书记已经明确告诉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被确定叛变,而郑书记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就是严密监视李洪利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下命令处置他,而是等与军统联系上后,把他交还给军统方面,毕竟李洪利是军统的人员,何去何从应该由军统局的人定夺。但此刻的郭庆万万没有想到,李洪利正在计划着如何逃出这里,他更想不到李洪利的逃脱所带来的损失竟有如此惨重。
郑书记和刘丽英此刻正在西南俱乐部里密谈,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从日本会馆方面传回,会馆内发生了枪战,全城拉响了战时警报,一队队的宪兵和伪军在马路上来回地巡逻着,全城已经戒严,这完全证明日本会馆内发生了意外事件,难道说又有人袭击会馆?不,从枪声上判断,枪击是发生在日本会馆内部的,难道是孔庆文采取了行动。疑云悄悄地爬上了郑书记和刘丽英的额头,刘丽英第一次感觉到,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无力挽回。
“等天亮了,一定会有消息的,”郑书记无奈地安慰着刘丽英,也是在安慰着自己,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刘丽英静静地站在窗前,倚着窗框,身影显得有些憔悴和无助,“希望是一个好消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的疲惫,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额头挂着汗滴,他喘了气几口气,郑书记和刘丽英的心被他的闯进揪了起来。“刘会长,日本会馆里开出来了一辆车,出发前,好像看到有人往车上抬着生命东西,应该是一个柜子,”男子又喘息了几下,“车上只有一个人,就是治安局的孙瑰婷,另外,有兄弟说,在日本会馆的大门口见到了孔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