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却不肯哭,眼睛一眨,便将还在眼底打滚的泪珠收了回去,而我也突然呵呵笑了出声,像银铃般叮当笑个不停。我恍惚地想起子夫倒在怀里当她说起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叫卫青时,嘴角那丝笑,虽然无力却隐隐透着对往事的怀念,也许那些日子她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但只有卫青的笑脸,那个寒冷的冬天也会变得温暖吧,至少她的心是温。
待玉汐急忙跑来寻我时,看到就是被温暖的阳光勾勒出的两张眼角含泪、嘴角含笑的脸庞。
玉汐虽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俯了俯身子道:“皇上派人来府上说要接姐姐回宫。”我呵呵笑完,对玉汐撅嘴道:“我不回,这青儿才刚进公主府,我这个当姐姐这么快就走掉了,会被人家笑话我们卫家的人不懂礼数的。”我这话一听便是百分百的借口,但玉汐是没办法当面指出的:“可是宫里来的太监……”
我低头拉起卫青,替他清了清袍子上的灰渣笑道:“你先回房处理一下伤口,我跟玉汐商量点事。”
卫青看了我跟玉汐一眼,道了一句:“姐姐千万不要为了青儿而与皇上为难。”
我踮起脚尖抬手轻叩了他的额头笑嗔说:“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只怕是这辈子都不敢惹他们刘家人了。”
卫青抿嘴一笑,小步退下。
玉汐凝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抹树丛之中,皱着眉担心地问道:“卫青大哥的伤?”
我点点头道:“他与公主之间的结不知有没有解开的那一天?”
玉汐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世间的事总有太多无奈,若是有心结能解的那一日就总会到来,若是无缘我们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点头道:“人果然是最无能为力的动物。”玉汐忽然急道:“那皇上那边要怎么说?”
我知道她问是我是否抗旨不回宫,柔笑地说:“让我去跟他们求个情。”
玉汐笑道:“姐姐亲自出门自然是最稳妥不过的。”说完便提步要行,而我沉默了一瞬,轻轻扯过她的手,轻描淡写地说:“但说不定那群太监来这还有第二个目的,就是抓你这个到处乱跑的宫女回宫受罚。”
玉汐果然大惊失色,显然还没有从昨夜的惶恐中缓过神,一下跪到了地上:“求姐姐不要把我交出去!”“我不是这公主府的主人,你无需跪我,而那些候在外头的人自然也不能在这府中为非作歹。”我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玉汐,今日这次我只求你做事时能行一步,想三步,不要因为莽撞而丢了性命。而且,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你躲在树后鬼鬼祟祟地作一个偷听人的小贼。”我顿了顿又道:“你先退下吧,做一个空房子先把自个安顿下来,我回宫时自会带上你。”
我向玉汐挥了下手,她立马恭敬地磕了一记头面色沉重地起身而去。
我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玉佩,看也不看便又重新系回腰间。一路走回去,身子忽轻忽重,琢磨着定是平日里睡惯了宫里软绵绵地大床,昨夜在雅厨里呆了一夜是乐了心苦了身子。这会儿脚步越发沉重,心却还沉浸在卫青的故事里,说是甜,更多的是在感慨天意弄人,有缘相遇却无份相恋,究竟是我夺了她的爱情,还是老天本就准备好了这一段?
回到房里后,我身子一软便倒在床上深深地睡去了,一天一夜不进一滴水一粒米竟靠着睡觉撑到了第二日。
我原本以为我今夜会做一个关于那场大雪的梦,但是脑子还是自觉地偏向了我目前最挂念的一句话“她杀了莺云,我就一定要杀了她。”
我脑袋轰鸣,一夜里尽管身子是静止的,可是大脑却反复播放着那一句话,整片脑海翻江倒海。
第二日,太阳越发的猛烈,折射在大片大片的绿叶上,绿得爽朗舒服,容不下任何杂色。我一早便起了身,缩在床角,抱着一大摞被子,感觉整个世界也安静了几分,只听到风拂过叶面簌簌的声响。时间过得好快,从夏至冬,冬又返夏,已有了一年光景。时光荏苒,在眼前流过,再回到现代不知是不是已不可能,是心中已绝望,还是心中已经塞满了太多本不该有的不舍留恋?抬头望去,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到了中午,透过那扇没关的窗户,绿的世界更加素朴,正午阳光最烈,那一簇簇叶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更显多娇。可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那么薄、那么瘦,心却藏得那么深呢?直到晌午时分,有个丫鬟敲门恭声道:“姐姐,公主让你去一起吃饭。”我懒懒地嗯了一声,推开被子,也不管洗漱,简单地擦了一把脸梳了几下头发,便随她而去。
来到偏厅,觉得这菜竟叫我前几日在公主府吃的菜丰富了许多,随口而问:“今日是来了玉皇大帝还是来了阎罗王,竟摆上了这般美味的佳肴?”
“昨日来时皇姐说你睡得香,不愿让我去打扰你,今日一看,已经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刘彻人未到,但是那这么久来始终不改的清淡话语早已夹着笑声而入。
我随一旁的丫鬟对他行了一礼,抿嘴笑道:“这公主府的房间少说也有上百间,公主是不会介意我占用她一间房间来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