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像似没睡过似的,思量才低低唤了一声“刘彻”,眼皮便已掀开,只有思量明白在宫中呆久了人一般都是难以真的入睡的,何况皇上身旁此时还躺着那个他最想保护的人。
刘彻一只手举着我的脑袋,一只手抓过思量早已备好的枕头塞到我头下,待见我完全没有被他吵醒的迹象后,才敢直起整个身子,细细地看着我被阳光照得如玉一般的面庞。
“皇上。”思量急急唤道。
“让玉汐好生守着她。”刘彻目光只是再多留恋了一瞬,就匆匆转身脚步飘然地踏出了厨房。
夏日的炎热是从清晨便开始生成的,我拂了把额上热出的汗,左手无意识地伸长抚上脸揉了揉惺忪睡眼,在一片发烫的晨光中微微扯开了条缝。
忽觉得有一人蹲在我身侧,我未语先笑:“你怎么还没有去上朝?文武百官可是要等急了。”抬眸时,对上的却是卫青黯然的面色,笑也瞬间冻结在脸上,只是一双瞳孔睁得大大地直勾勾地盯着他唇上的血,只花了一瞬便意识到那不是他的血。可是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呢?是公主!我心一抽,扬起身子直愣愣地伸手在他唇上蹭了蹭,果然那血已经干透了,显然是昨夜留下的。
我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冰冷颤声问道:“你对公主做了些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冷笑道:“姐姐果然还是把公主看得比自己的弟弟重要。”我起身未稳,一下子跌入他怀中,他握着我手臂的五指紧了紧,遂又松开,任由我满眼愤怒地瞪着他质问道:“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何避而不答?”
卫青许是被我那双明明气到发红的眼眸和与此显然不搭调的苍白面色吓了一跳,遂低头冷声回道:“不过是那女人唇上的血,姐姐又何必这般多疑?”
我视线一颤,落到他的腹上,他腹上紧贴着的那片红布显然比身上各处都要鲜艳,隐隐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一惊,手已经贴了上去慌声问说:“你受伤了?”他许久不出声,只是仰面一昧地苦笑着。我定定地看着他血红的小腹,一会儿后,面色才缓和了几分,眼中藏着深深的苦涩无奈笑道:“没想到公主还是这般贞洁的女子……可是……”我咬唇扬头看着卫青的眼睛,惊声问道:“可是她先前不是还嫁给了夏侯颇吗?没有理由能接受他却这般抗拒你?”
半晌两人皆无语,我不能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而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还在犹豫说与不说。忽然他恍惚地启唇笑道:“那个无能的夏侯颇吗?姐姐难道真的以为弟弟碰不到的女人那个傻子竟能碰到吗?”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见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意还未唇边化开就已经败下了唇,眉间那几份黯然却才是真正化不开之物。我伸手亲昵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嘴角含了丝笑地点点头,任由我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他出了厨房的门。出门时,看到玉汐静静躺在一旁的大树底下,眼皮惬意地贴合着眼脸,随着一呼一吸胸脯一起一伏。想必是守了我一夜,无意间睡着了。可虽说这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用睡得这般死吧,害得卫青在我身旁站得多久我都不知道,要是流了口水被看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我一路牵着卫青,动作自在惬意,可脸上却始终扯不出半丝笑意,卫青步子轻然只是微微落后一小步地跟在我身后。我一面走着,眼睛只是花草树木在停留,心都却在意着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虽然他说的话就像报账一样无聊:“公主每一夜都会跑来这雅厨里躲着;公主每一天都支持自己做出来的饭菜,不敢吃夏侯颇送给她哪怕是一个块小小的绿豆糕;公主常常会一个人缩在雅厨里看星星数星星,她告诉我这千千万万颗星星汇成的星海中只有一颗是曹驸马,她要耗尽一生去找到他。深夜里常常数着星星就会头一歪睡过去,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只是闪到刺眼的晨光,再无璀璨的星海。她说她还害怕每一次的天亮,因为只要天亮一次她就失去了一次找到曹驸马的机会。”
等他说完,我已是泪流满面,眼角竟是闪光的泪珠。
卫青笑声爽朗地叹道:“伺候了公主那么多年,我竟不知她是那般下的了手的女人。我前脚刚踏进屋里,腹上便吃了她这一刀,我当时虽然腹上疼痛难忍,酒却还没完全醒来,借着酒兴上了头,蓦然用力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感受着她唇上的血一丝丝流入到我舌尖时,我一时有了不忍之心,一把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满天夜色里。不知道姐姐注意到没有,昨天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我垂目叹气道:“大概是知道赏者无法赴约,出来了也没有意思所以有都回去了。”
卫青呵呵笑道:“只听说过女子为悦己者容,没想到这日月星辰到了姐姐和公主眼里竟也是这般有情有义之物。”
我盈盈一抹笑,回头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卫青道:“是公主。我出了新房后也不知为何竟寻了一处凉亭就随意躺下了,一觉睡到天亮,发觉有个人影在我身侧晃动,睁眼略略一瞄,公主端着一碗绿豆沙坐在石阶上,身子虽然故意离我有一掌那么远,眼睛却一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