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九月十五,若论月圆,此月只有今夜。
可这花香人寂,却是什么?
吴敏心头存疑,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毁去。
无心练武,随手捧了一本兵法看起来。
刚看了一篇,便有内监进门禀报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邀您今夜赏月,奴才特地送帖子来。”
慕月蓉送请帖。
吴敏水眸沉下,伸手接过描绘金牡丹的朱帖,抛出一枚金馃子,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内监接了金馃子恭顺的退出,吴敏翻开请帖瞧了瞧,见请帖下还罗列了今夜邀请的人员名单。
慕月蓉很会做人,为免宾客心里没底,便提早让大家知晓了宴上有谁。
如此,争奇斗艳便有了分寸,各家也不会唐突。
吴敏沿着名单挨个看去,赵玥二字跃入眼目,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竟然还有她?
苍穹月圆,风高夜凉,银辉匝地,卷起暗香无数。
御花园中擢月楼上,仙乐渺渺,酒香扑面,莺莺燕燕。
今夜,皇后慕月蓉做东,宴请各路佳人赏月。
与会的佳人们红粉黄绿,一派和美之态。
因楼上并无男宾,俱是女眷。
皇帝上官瑾没能参加,太后竟然也不在。
旁的男子再无机会,擢月楼上争奇斗艳的成分渐去,只剩下一团和气与纵情酒乐。
皇后今日没穿凤袍,只着了件竹青色的宫装,鬓上摘了凤头钗,用一只竹色木钗簪着,瞧去少了些沉稳,多了些温雅。
不似往日威严,却如邻家姐姐般和善。
吴敏上楼,一眼瞧见她这般打扮,明白今夜之宴只是单纯的女眷聚会。
侯在门口的婢女忙为她打帘,笑眯眯屈膝道:“王妃快快里面请。”
吴敏扫她一眼,认得是皇后的丫鬟,抬脚进了厅中。
花厅足有两百平,分设八方坐席,最上首端坐皇后,其下皆是平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她竟然是最后一个到场。
八方坐席都有人,只在慕皇后左手空出一席。
慕月蓉自她进门起目光便在她身上,先她一步笑眯眯开口道:“敏敏快到本宫这里来。”
吴敏冷冰着脸,缓步踱了过去。
撩袍落座,立时有丫鬟上前斟酒。吴敏转头,斟酒的丫鬟笑眯眯道:“奴婢玲儿给王妃斟酒。”
这丫鬟也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吴敏静默不语,转头打量厅中人。
慕皇后右侧,首位便是邀月,她一袭粉衫,容色艳艳,显然精心妆饰,逼得女眷们不敢直视。
吴敏却无所觉,冷冷扫她一眼,目光掠过她看向了旁人。
邀月被她一看,面含怒意,似乎很是愤恨。
吴敏冷面不理,一一看过去,瞧出有几个女眷是宫中上得台面的妃子,还有几个是重臣的千金。
看到最后,竟是蜀国长公主孟向彤!
孟向彤就坐在吴敏右侧,见她看来,微微一笑,举杯道:“尊驾迟来,是否该先罚三杯?”
银色面具遮住她半张脸,在这高楼月下显出奇异的美。
不知为何,吴敏总觉得她那半张被遮住的脸颊,非是传言那样的丑陋。
“先罚三杯,也需你陪?”吴敏嘴角一勾,举起面前玉杯,淡然开口。
慕皇后神色一变,到底压下不悦,含笑冲孟向彤道:“朝阳公主海涵,本宫从未见敏敏饮酒,这三杯呀,就做一杯吧。
宴还未开,咱们待会儿再喝不迟。”
吴敏勾起的笑意不减,一口饮尽杯中酒。
慕月蓉待她从来都很维护,一句宴还未开,便将孟向彤扣在她头上的帽子揭去。
宴未开,就断无迟到之说,遑论罚酒之言。
孟向彤闻言毫无不悦,仰头饮尽杯中酒,搁下酒杯叹息道:“皇后娘娘说的对,是本宫唐突美人了。”
一语毕,厅中女眷顿时私语,关于蜀国长公主不好男色,好女色的谣传,又添了新戏。
邀月端坐席上,身旁立着贴身侍婢粉蝶。
若非慕月蓉送了请帖,她一定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她自问,这场中的女眷,无一人有资格与她比肩。
蜀国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朝阳,则更无从比起。
可恨的吴敏,最后一个到场不说,居然得慕月蓉偏袒至此。
难道南楚皇家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不成?
最可恨,是孟向彤竟敢当众调戏吴敏。
这一袭黑衣的女人,活活像个黑寡妇,光看着都觉得不吉利。
她真搞不懂孟向彤是看上了吴敏哪一点?
难道说,上官寒这结拜假义弟竟然连喜好也相同?
不然何以上官寒对迎娶吴敏毫无怨言,孟向彤这假小子也要横插一脚?
邀月端坐不言,心头却已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