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空万里,更阑云静,九幽那无休无止的黑夜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一般高高悬挂,永远也没人能够打破。
一对久违的爱人便在这黑空之下,相互拥抱,没有说过半句话,但心中那份伤感之情,早已透心而出。
“我……不是死了吗?难道你也?”沐若水眼看此地乃是九幽,回想当初自己忽然死去,如今却又忽然醒转,只以为是云吾梦的魂魄来寻找自己。
云吾梦摇头道:“四年前,你被温晓梦吸走女娲之魂,的确是死了,但我找到办法,将你救活了过来。”
“四年前?”沐若水一闭眼便是四年,这段期间的空白,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渐渐走入沉思。
“若水,我想你,我爱你,本来这句话四年前我就该告诉你,原谅我,晚了四年。”云吾梦一生之中,悔事颇多,但论到最令他伤感的后悔之事,必然当属对所爱之人,却后知后觉。
有了牵挂,如何了无牵挂。
有了思念,如何淡漠忘却。
有了惦记,如何抹去曾经一起的分分刻刻。
四年来,白天中,黑夜里,清醒时,睡梦间,这份牵挂、思念、惦记相随相伴,只为说出一句晚了四年的话语。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沐若水却对此话觉得一点都不晚,因为在四年前,她的内心深处,便已感受到那微妙的情系存在。
两人又沉默的紧紧相依,没有说一句话,似乎两人的喉咙都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只有一股股伤心,一缕缕喜愁。
琴籁仙子在旁看得心有所触,低低的垂下了头,嘴角带着笑意,眼角却挂着珠泪。
片刻之后,云吾梦忽然松开了手,退后三步,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道:“若水,对不起。”
沐若水向来冰冷的脸庞露出一丝柔情,低声道:“为什么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虽然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一个她,但你心中有我,便已足够。”
但云吾梦想要说的并非儿女情事,声音苍凉萧索的道:“四年前,你因馨妹而死,我已是难过以及,甚至想过为你报仇,可终究是下不了手……而一个月前,我回到二十五年前,方才知道,最不可原谅的人,是我,因为是我杀了小时候的你,以及你的爹和娘。”
这些事听起来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但云吾梦说的声泪俱下,不像有假,沐若水柔情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哀愁,问道:“二、二十五年前,怎么可能?为什么从没有人与我提过。”
云吾梦便即耐心将如何回到二十五年前,如何错手杀了沐能羽一家,如何让古扬将事情瞒下,如何以女娲精魂救活她之事全盘托出,一字不漏。
沐若水越听越是惊讶,直是咂舌攒眉,那苗条多姿的身段渐渐软了下来,眉如弯月般垂了下来,静静思索,静静想着这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她也深深的明白,天下之大,各种奇事多如牛毛,能够回到过去绝非无稽之谈。在回想起派中长老对自己,对司徒苑杰,对姬小雨的态度,还有自己手上的冰清神剑,已信了七分,最后在因云吾梦自责伤心的眼神,她已全然相信了此事。
她看着冰清神剑,轻轻抬起,对准云吾梦,接着缓缓流出一滴珠泪,滑过脸颊,落于剑身,当一声脆响,爆闪蓝光,最后在入得土中。
“若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此生对不起你太多太多,你要杀我,我自是无怨无悔,但天魔封印一事在即,可否暂留我性命,待天魔封印之后,我这条命自是任你处置。”云吾梦非贪生怕死之辈,对于沐若水,最初他只觉得是她欠了自己,可到了最后,他才明白,她谁也没有欠,反而是自己欠的债,愈加层叠,永远也还不清了。
沐若水那冰冷的容颜如被火焰融化了一般,忧心无限,惆怅道:“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梦想着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练完剑后有娘给我擦汗,回到家中有爹可以喊叫,可每日每夜,喂我喝水的是师姐师妹,可以叫喊的是师叔师伯,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云吾梦自小便是个孤儿,父母早亡,那种伤心的感觉在熟悉不过,真要说起来,他可比沐若水的命运更加悲惨,沉默的点了点头。
沐若水又接着道:“本来爹娘早死,我由几位长辈抚养长大,性子总算活泼,甚至有点顽劣,但却在十五岁那年,遇到我的命中煞星,令我变得沉默寡言,冰冷如霜。”
这一席话,显然是在说十年前蜀城一事。
云吾梦没有吭声,微闭上了双眼,愈加的自责。
沐若水越说越是气怯,继续道:“我们与五年后重遇,共历生死,并述清夕日误会,后来还齐寻五神精魂,他永远把最危险的事情揽在身上,渐渐的,我被他吸引了,我的心放在了他的身上,也渐渐明白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冷冰的人,只是那股火焰被藏在了心里。直到后来在鬼蝠深渊之下,我终于将那团火焰绽放,只可惜被他给浇灭了。”
那个时候,云吾梦心中长存温晓梦,已不知沐若水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了他的心灵,立马道:“对不起,若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