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来这里,却在秋日里的午后,差人送来了一个锦盒,我打开来看时,是一支黄玉的簪子,雕成了梧桐叶的形状,简直是可以放在树上以假乱真了。
我如何不知道是何意?只是在这里暗自感谢阿晗的心思与细致。
妙舞也是满心欢喜,看了这簪子,她悬着的心也放下许多了,这些日子生怕我被梁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所害。
秋日里梧桐正飘落,我坐在树下细想,却发现自己早已在这里过了多年,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竟又是一年了。
一个老姑姑是阿晗最亲信的,总是日日给我送来吃的用的,劳烦这老人家日日老天拔地的跑来跑去,我实在是愧疚。
这姑姑倒是不介意,仍旧日日奉旨过了来。
初一是帝后同寝的日子,我禁足中忘了日子,晚些时候,姑姑过来送东西。我正在看书,竟是多嘴问道:“今儿皇上在做什么?”
姑姑左右为难,半晌方道:“回皇贵妃的话,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
我合上书,一算日子,果然初一,于是连假笑也装不出来了,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
姑姑看着妙舞不在,便几番犹豫之下,才悄悄推心置腹对我说道:“娘娘也太误会皇上了。”
我抬起头,不解道:“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本宫何曾做过什么?”
姑姑叹道:“咱们皇上连皇后娘娘的指头都未碰过,老奴看着皇上长大,什么事不知道?娘娘您……”说着叹了叹道,“娘娘,老奴也知道您委屈,但哪有人委屈得过皇上?他朝堂上有梁家在那已是烦心,后宫就两个嫔妃都不得安生。”
我也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那姑姑竟是眼圈儿都红了,道:“大婚那一早,见没圆房,被太后不知骂成什么样了,”我看着姑姑欲哭,忙安抚,又叫她坐下,姑姑推辞不过,坐下道,“娘娘,您别怪老奴,老奴待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就像是待亲生儿子一般,看着皇上若是有子嗣也是件高兴的事儿。只是那年大婚时,皇上对老奴说过了,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姑娘。”
我坐在旁边一直不说话,那姑姑见我不说话,真心道:“到底那个人就是娘娘您,只是您和皇上为何总是别别扭扭?”
我只是笑了笑,淡淡道:“我——本宫也不知道。”
那姑姑叹道:“老奴知道这次的事情是皇后娘娘做的,也难怪,”她看着我道,“皇后娘娘费尽心机,变着法儿笼络皇上,都不及娘娘您不经心的一句话。皇后娘娘也是后宫的可怜人哪。”
我叹道:“我不知道会因为我把她变成这样。”
姑姑亦道:“得不到不能成为害人的理由,无论如何,皇后娘娘已经做错了,娘娘不必挂怀她这样的人。”
我看着落叶飞舞,问道:“姑姑,您说,人会因为利欲权势和名利财富改变自己吗?”
姑姑许久答道:“会的,老奴在这宫里活了这么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只是娘娘,”她认真看着我,说道,“老奴要替皇上说一句他没说出口的话,人会变,人心会变,爱不会变。”
我只是久久的看着纷飞的落叶,姑姑叹道:“皇上碍着许许多多的阻隔,不能给娘娘您太多的承诺,只是——”
一片落叶落到姑姑的衣襟上,姑姑拾起来,说道:“老奴曾看到皇上珍藏着这样一片枯黄的梧桐叶,视如珍宝。”
我听闻,猛地想起了许多年前别院抚琴,我发丝上的梧桐叶,是阿晗拿下来的。
姑姑看着落叶喃喃道:“老奴今儿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
我淡淡笑道:“姑姑说了许多真话。”
姑姑颤颤巍巍站起来道:“这世道说真话的人都该死,”说着向我行礼告辞,却又转过来,对我说道,“老奴劝娘娘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事,娘娘不必认真。”
我正疑惑,姑姑已经出门去了,我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