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杨枫敏锐地现蒲其及其身后一批墨门老人大胆的设想看似绝对完全合乎道理对于赵墨和他而言这是一个双方都能迅展壮大的契机。而对目前已积蓄下一定声望却仍没有自己的班底手上缺乏直接掌控的实力的他来说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致命诱惑。
联墨时下潜势力依然颇大的墨门就会成为他强有力的后盾竭尽全力协助他真正进入赵国的权力中枢。同样的墨门也可获得相应的回报门下的精英弟子得以进入军队成为各级将佐或是立身朝堂张大势力完成施行自己学说的理想。只是一旦想明了秦国墨门急遽衰没背后可能的深层原因杨枫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里滚过了一个寒战。如若他所料未差联墨这表面上双赢的战略意图将为日后埋下莫测的隐患。以墨门组织的严密钜子对墨者如臂使指的无上权威在双方联手他将赵墨的势力也拢聚到身边之后墨门钜子定然是一团无处不在、永远横亘在他和墨者之间的巨大阴影——门户之中又自立门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钜子一言便是进据卿相高位的墨者也会毫无二话对任何人的命令置之不理重新回到钜子脚跟下盘旋。换言之钜子始终是墨者心中不变的天!
看着蒲其沉浸在自己设想中墨门复振辉煌前景的飞扬神采杨枫的心下极为沉重。他和墨门的关系很是错综复杂莫名地就介入并搅乱了赵墨内部事务先是强出头斩杀严平助元宗接掌赵墨又眼看着元宗黯然隐退袁逸为迫退元宗而因犯上自杀当场如今身受墨者救命大恩蒲其的话又说到了极处。面对墨门中人他不无内惭愧疚更何况他也有着顾忌决不愿和墨门站在对立面。
一刹那间杨枫明白了许多以往纸上得来、自以为是的误解然而心里愈加纷乱。他无法立时应对他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理顺矛盾的思绪。故意的他突兀以一个不适宜的、力不能支的剧烈动作牵动伤患中断了和蒲其的洽商。
怎么办?
拒绝合作失去墨门这一得力臂助不说还可能树下一个潜在的强敌甚至眼前倾吐肺腑的蒲其失望之余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未可预料。
而结盟赵墨他便能跨出从弱小到强大实质性的一大步开拓出一个新的天地至于伴随着这一步而来的痛苦则完全可以先行隐忍待实力足够强横再施以雷霆手段一举解决——刀把子总是掌握在强势的人手里的朱元璋不就是如此作为取得成功的吗?元末白莲教大起义朱和尚投身韩宋红巾军戮力经营江南末了沉小明王韩林儿于瓜洲江中立国后洪武三年禁“左道”白莲社、明尊教列名洪武七年刊《明律》尤严禁“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利用?不错是**裸的利用。利用以树立声威扩张实力奠定根基榨干了剩余价值后再过河拆桥!也许能踏上成功坦途的枭雄都该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路。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曹操血淋淋的话瞬间滑过了杨枫心头冲击着他的心扉。种种矛盾、犹豫、痛苦在他的内心上下进退急剧地翻涌奔突纠缠交锋。
“不!”杨枫坚定地摇摇头迷濛的目光一下变得清明沉静“便是因此而成不了事那又怎么样呢!杨枫虽非腐儒终不为朱重八之流奸枭小人。与墨门合作不成大不了堂堂正正为敌便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丈夫处世求的是立轰轰烈烈的伟业殊勋岂有以宵小无耻手段利用算计自己的袍泽朋友之理。时下处境艰难却希望仍存有多大的能力就作多大的事。只要心底还蕴藏着一份宝贵的力量得道多助总会一点点强大起来耀眼起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先倒下就是自己。”
无声地对自己笑了笑杨枫胸有成竹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夜幕下蒲其坐于船头影影绰绰的黝黑身影抛开了纷杂的思绪心中异常宁定在许久以来未曾有的平和、宁谧的心境里慢慢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很熟直到次日晃眼的阳光透过破敝的船篷灼烤到他的脸上才醒来。
“杨公子醒了。”船头的蒲其淡淡地道递进一钵熬得稀烂的小米粥。
杨枫缓缓坐起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稀粥沉默有顷镇静地道:“蒲兄昨晚谈到的与赵墨合作事宜恕杨枫不能答应。”
“哦!”蒲其浓黑的眉毛一皱眉心“仆仆”跳了一跳眼中射出一道强光口气却听不出变化仍是淡淡的“敢闻其详!”
杨枫脸色安祥轻轻放下陶钵微笑道:“蒲兄自墨翟钜子创立墨门学说儒墨并称显学墨门多处逆境数经大挫磨折屡起屡蹶虽自愤自激贤者辈出终不能与儒者抗颉。难道只是‘兼爱’、‘非攻’理念不合于今之征伐频仍乱世?若然儒者的仁义王道又如何得以为上位者所取?”
“这;;;;;;”蒲其一怔暗自沉吟。
杨枫神态自若从容道:“无论军令政务皆需调度号令统一方可驱使灵便无往而不利。做官为将守律令遵法规未尝闻君王可容忍自辟乾坤自行跋扈把持者;;;;;;”瞥了愕然的蒲其一眼声音低沉下来“听说当年墨者胜绰为官齐国作战英勇。墨子责其违‘非攻’理论令辞官归。胜绰乃闻命而回。蒲兄不知此事确否?”
“确有其事。”蒲其随口答道。话一出口骤然反应过来身躯一幌惊愕地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