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生出一股恨意,如果可能,我真想揪住他狠狠扇他两耳光!
可惜,这只能是妄想!因为此刻被按在刀板上待宰的那个人,是我!而握刀的,是他!
这场耐力比拼赛,当真非比寻常的折磨人!
无论如何,我在明,他在暗,吃亏的人总是我!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忽然身子缓缓软倒,砰的一声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
晕厥是假,可是这一摔却是货真价实,没敢让自己掺半点水——半边身子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得我咬牙忍住,眼睛里差点没迸出泪来。
果然过了不久,脚步声匆匆接近,然后我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布喜娅玛拉!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他连喊了三四遍我的名字,终于在确信我的确昏迷之后,开始动手解开缚住我手脚的绳索。
窸窸窣窣……随着布袋被拿开,明亮的光线耀上我的脸,我紧张得心跳怦怦加快,手心里全是冷汗。
布喜娅玛拉……那人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能感觉到他下巴上坚硬的胡楂子扎上我的额头,划拉得我的皮肤又痒又痛。
是谁?他到底是谁?
头顶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有团阴影向我罩下……我倏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
他冷不防地被我吓了一跳,神色间混杂着无尽的狼狈与尴尬,在他黝黑的脸上一闪而过。
呵……然后,他咧着嘴笑出了声,好聪明的姑娘!
比起他来,我的惊讶只多不少,肺里呛进一口冷气,我骇然失声:拜音达礼!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海西辉发部贝勒拜音达礼!
这么多年不见,你真是越长越美了……他的眼神盯得我浑身不舒服,我戒备地向后挪移,以便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可知我是努尔哈赤的女人?我厉声喝问。
哈!他冷冷一笑,这件事,天下间不知道的恐怕没几人。只是……那又如何?他用两根手指戏谑地挑起我的下巴,目光阴沉怪异,别说他没给你定下名分,即使已将你收入内闱那又如何?你此刻在我手上,便是我的人!
我打了个寒噤,拜音达礼看似相貌忠厚,实则骨子里自有一股阴鸷,就连说话也显得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
我不敢冒险揣度他的心思,只得虚与委蛇,假装惊恐无状地尖叫:你怎敢如此放肆无礼?你莫忘了,如今你辉发正有求于建州,你却将我掳劫至此,你意欲何为?
轻轻一笑,此一时彼一时,我的确曾向努尔哈赤求援,要他助我攻打叶赫,夺回我的奴隶和财产,甚至不惜将我的儿子遣作人质,可那又如何?现如今我已没必要再做这等傻事……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被我厌恶地躲开,他也不以为意,仍是笑吟吟地瞅着我,眼底深处似有一簇幽暗的火苗在燃烧。
你想以我为人质要挟努尔哈赤?你少做梦了!努尔哈赤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
他会不会那又另当别论了!拜音达礼凑近我,笑容暧昧而透着古怪,你可知道,你哥哥布扬古惧怕我会联合建州攻打叶赫,许诺只要我肯撤兵,不仅愿把叛离的奴隶原样送还辉发,还愿把你——布喜娅玛拉嫁我为妻!
咚!心脏漏跳了一拍!
布扬古!又是布扬古!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张攥在手心里的王牌筹码,随时随地可以把我当一种诱惑抛出去?
我冷笑,布扬古凭什么替我做主?他将我扔在建州不闻不问多少年?如今他凭什么又来对我指手画脚?
拜音达礼神色诧异而又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凭什么?凭他是你的兄长,凭努尔哈赤毁约未曾娶你过门,现如今更是立了乌拉那拉氏做大福晋,彻底抬高了乌拉的地位,而蔑视了叶赫的尊严。你难道忘了,你一日未嫁,你便仍得听从于布扬古……
我错愕地呆了呆,而后了然。是了,我如何就忘了呢,这里的女子地位低下,打从出生就不是自由之身,而是作为附属于男人的私有财产,不是属于这个,就必定属于另一个,反正自主权绝不会属于自己!
就像现在的我,在没有被贴上努尔哈赤的标签时,所有权必然仍属于兄长布扬古。
我悲哀地冷笑,不只为自己,也为古代所有的女子而感到可怜可悲!
布喜娅玛拉,我想不通的是,凭你的美貌和智慧,无论如何都会使努尔哈赤待你如珠如宝,可为什么偏偏让乌拉的一个小丫头后来居上,抢了你的地位和名分?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努尔哈赤吗?他如此看轻于你,看轻于叶赫,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叶赫老女,乌拉那拉氏年轻貌美,会比我受宠那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以叶赫和建州这几年的关系,我姑姑侍奉努尔哈赤多年尚且失宠,以致落得含恨而终的悲惨下场,我又能如何?乌拉与建州姻盟不断,关系非比寻常,乌拉那拉氏能后者居上,谁又能说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