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祖父创业以来,经商数十载,多有不法之事,贩卖鸦片,勾结洋夷,拐骗人口,抢占民田,欺行霸市...为罪多矣。”
“...鸦片之害,流毒天下...余深感罪孽深重,愧对先人,倾西江之水,亦难以洗刷污迹...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至于今ri,伍家恶贯满盈矣,能不深惕之?”
“今乃散尽仆从,遣家小远行,从此隐居山野,羞见世人...余亦自裁以报国人。”
“所遗家资,有现银二十余万两,当用以报效朝廷,酬君恩于万一。其余家产,乃托付管家王某,经营所得,当用以铺路修桥,扶危济贫,望能稍赎前愆。”
“...罪在伍崇曜一人,伏请毋加追究...咸丰二年六月某ri,绝笔。”
——摘录自《广东巡抚柏贵奏道员伍崇曜事折》
......
六月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午时初刻下雨,午时末刻放晴,还不到一个时辰。
伍府大院内,安静的瘆人,连树上的蝉都停止了鸣叫。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随着血迹渐渐凝固,也淡了下来。庭院中房屋内躺倒的尸首被一个个给收集起来,至于躲在各个角落的三五条漏网之鱼,也被数十名闯入者逐屋逐屋搜查出来。
斩草不除根,chun风吹又生,大家都是专业人士,哪里能放过了人去。
“现在,大家都议一议下面的章程吧,我先说,大家予以补充。”
“但凭王爷吩咐!”
众人齐齐拱手,就连神魂刚刚归位的周义成也不敢摆长辈架子。这位大少爷,那份铁血狠辣比起洪武爷也不遑多让,以后周氏一族仈jiu不离十就是他当家了。
“往后几ri,我还要留在伍府,把首尾收拾干净了。伍老爷,这几天你要多多配合哦。”
“一定,一定!”
伍崇曜已经心灰若死,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布。伍家那些值钱的票据都已经被收走送出去,连带两个襁褓中的小儿也转去了广州外洋,只有银库里的存银和家里的贵重收藏还没有运走而已。
伍家,已经彻底败亡了。
而对方随时都可以走,以他们的身手,如果想走,又有什么人能够拦得住?
“成叔,你等会就回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该办事办事,该访客访客,一切照旧如常。”
“好的,我下午就去海山仙馆拜访潘先生。”
周义成已经恢复了平静,转而对这位刚回来不到一个月的侄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了。周晓峰转头看了看忐忑不安的王管家,问道:
“王管家,想不想跟着王爷我,取一套富贵?”
‘扑通’一声,王管家已经匍匐在地上。
“小人王怀中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呵呵呵呵,我倒也不用你肝脑涂地,你就帮我打理伍家的产业好了,不过我事先可得jing告你,不该伸手的可别乱伸手,否则犯了我的规矩,别说你小命不保,就是你一家老少,也逃不了。”
“小人明白!”
王怀中是真明白了,对方既然饶了自己一条命,那就是要用了,鸡鸣狗盗之辈尚且能够大用,何况自己熟悉伍家各项业务,可不是做傀儡的好人选?
“哪怕是做个傀儡,也比死了强啊,跟了这位爷,他ri升官发财,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呢。”
他绞尽心思,终于为新主人想出了一条良策:
“王爷,伍家名下还有几十家铺面、好几处房产、十数万亩田土,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还有十几条运货卖猪仔的大船...”
“莫若让伍老爷写份转让协议,由小人出面慢慢脱手这些不动产,必可再得二三百万两银子。府里的银子、器物等等,也可以让他写份手令,派人带去接受了货船,便可在后面码头上装运钱银。有伍老爷的身份在那摆着,船队出海官兵也不会查,只要上下打点好了,神不知鬼不觉,这伍家的各项产业就尽数归王爷您了。”
“你这奴才,想的倒还周全,就这么办吧。以后,你就是伍老爷委任的大掌柜,等伍老爷忙过了这几ri,便也该上路了。”
“老头子,看你这一把年纪,我许你留一具全尸,让这百多人入土为安。要是事情办得顺利,我做主,让你风光大葬。”
“谢王爷恩典!”
伍崇曜说话没有了半分生气。
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
不多时,王管家将周义成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大门。
接下来,伍府闭门谢客,而王管家则带人搬走了家小,便即开始奔忙。他顶着伍家大掌柜的头衔,在几名红旗护卫的‘保护’下,四处接收、转让伍家的产业。接盘最多的,自然是与周家关系近的大户。
而留在伍府内的人马自然是要收拾手尾,清除痕迹了。一百三十余尸首被归拢填入了一口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