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入侵,北方战事吃紧,知事苗大人有令,自此刻起全城宵禁,无论男女老幼皆为兵勇,上阵杀敌,保卫我朝疆土啦……一群手持火把,腰悬钢刀的守备军,骑着高头大马从身前宽阔的街道上穿过,口中不断吆喝着这句说辞,往往复复在城中穿梭了四五遍,从南门到北门,又一次途径杨宗志等人面前。
高高的城门呜呜几声渐渐阖住,门内顶住了十几道厚重的铁闩,城门一关,原本彩灯高挂,热闹非凡的望月城内顿时一片恐慌,男女老少们正携手看着彩灯,猜着灯谜,听到城防守备的喊话后,登时手忙脚乱的向家内跑去,一时间……高高的喧哗声,呼唤亲人的嗓音,和男童女童尖锐的哭叫声混在一起,人声嘈杂,使得彩灯在眼前闪烁不已。
杨宗志等人站在北门下,静静的看着眼前慌乱的一幕,他朝朱晃轻轻摇了摇头,立时有一群义军汉子们站出来维护秩序,将失散的亲人们聚在一起,颜飞花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两只小拳头捏的死死的,指尖白。
眼前的一幕如此熟悉,那一年……她还才两岁左右大,洛都城内二王争霸,城内实施宵禁,阻止北归的敬王爷入城,便是在那个夜里,她与自己的亲人失去了联系,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卖到了勾栏里学习歌舞,往事一幕幕在面前重现,她的俏脸一片苍白,小嘴中念念有词。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乱哄哄的街头上渐渐变得清冷无比,方才还站满人的街心上,残破的纸灯笼随风左摇右摆,地上洒满了糖葫芦,小童的幼鞋,和女子的绢巾,候武骑马踏着纸屑和坠地的灯笼而来,从马上一跳而下,道:杨公子,你的吩咐下官一一照办了,下面……咱们该怎么作?
杨宗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革冷风吹起他的梢,荡向两边的耳后,下面……还能怎么作?只能静等蛮子前来攻城,自从领兵那一刻起,他攻人家的城,拔人家的寨居多,这一回却只不得不避守,蛮子兵堂皇而至,四五十万望月城的子民无法丢掉,眼下便只能全力守城,不让蛮子兵破城烧杀抢掠。
他转头左右看看,此刻不但是候武,就是柯若红和李十二娘等人也都无比紧张,小脸蛋一个个绷得紧紧的,身子上微微颤抖,杨宗志微微一笑,道:候大人府上藏得可还有好酒么,若有的话,切莫敝帚自珍,还是拿出来给大家一同饮下罢了。
候武嘿嘿点头笑道:使得……使得……他知道杨宗志此刻骤然提出喝酒,无非是缓解一下大家紧绷着的神经,便待回转身,上马去取酒,身子还未跨上战马,背后的城门上便传来咚的一声脆响,接着……城楼上有人高声大叫道:蛮子来啦……蛮子来啦。
这声音独独的在头顶盘旋,借着北风传了开去,城中一片惊讶的沸腾,杨宗志和候武对望一眼,皆在心想:来的这么快?
依照探马带回来的消息,蛮子大军赶到望月城,差不多还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却没料到半个时辰刚过,蛮子的第一支箭弩便咄的一下插在了城门外。
他们飞快的从楼道跑上城楼,攀住覆满白雪的城墙向外看去,眼前的火把如同璀璨的星光照满大地,火把下,是轰隆隆的烈马奔腾的巨响,城外的旌旗就好像北风吹乱的桦树林,一片片向左,又一片片向右,又如同汪洋大海,浪花一个接着一个。
蛮子来啦……蛮子来啦……所有人的心中都在重复这一句话,义军中人倒是兴奋多过恐惧,纷纷在城墙的大石头上磨光刀尖,而六千守军却是一个个面色苍白,眼前这万马奔腾的场面,实在是太过震慑人心,马蹄踏在雪地的咚咚声响,将他们的耳朵都几乎震聋了,火光冲天,将城外照的亮如白昼,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蛮子兵面孔,俱都能一五一十的划过,火光闪动极快,蛮子兵的脸孔一闪而逝,只留下一排青面獠牙般的印记。
城下来了有两三万兵马,战马依次在城楼下转了个圈,然后离了数十丈远停下,两边人一起屏住呼吸,静静的对望着,却无一人敢出丝毫声响,正在这时,城楼下有人大喊道:
两三万骑兵整齐划一的从背后取下长弓,开始弯弓搭箭,弓弩涨成了一轮轮满月,箭在弦上震颤,忽日列开口大叫道:立起来……
楼上的守军顿时将准备好的厚木板和木柜立在面前,然后弯腰躲在其后,眼睛凑在缝隙和圆孔上,死死地瞧着楼下的灯火,城下喝声一出,数万个咄咄的闷响同时响起,接着……刺得人耳鼓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快传来。
砰砰砰……长箭钉在木板上,震得木板四周的白雪飞溅而起,城楼上人躲得隐秘,一时倒还没有大的死伤,两轮箭雨过后,楼下有少数的步兵,举着盾牌,顺着搭起的云梯攻城,白老大掀开面前的遮挡,头一个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开山斧向下砍去,斧尖砸在盾牌上,激起片片精光火花,一个蛮子兵哇呀惨叫一声,脑袋顿时被削掉了一半,的身子顺着云梯坠落下地。
这人的身子还未落在地面上,便又有无数个人攀爬而上,楼上人看到白老大的巍巍气势,一个个热血翻涌,举起钢刀和木棍四处击打,城内有义军和守军足足两万人,此刻都排在北面的城墙上,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