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比沈欢这个颇有词名的人还要最为人所知。他一袭青衫,还没有胡子,身材中等,与经常锻炼身体的沈欢一样高而已,不过因为年纪风霜,眸子有神,沉稳有力,一见令人心折。他的弟弟苏辙与他颇像,两人都是青衫,若不是近看还真要认错了。
苏轼过来拉住沈欢的手臂,要引他到旁边坐下,笑道:今天没有外人,子贤就不必多礼了。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这边坐,为兄有些事要与你说一说。
沈欢受宠若惊地跟过去,又被苏辙过来拉住,只见苏辙不依地白他大哥一眼,道: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小弟对子贤也心仪久矣,也有事要与他谈,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了!
不错不错!欧阳也过来凑热闹,子贤如此人物,小弟也要亲近亲近的,不能让你们占了去!
沈欢哭笑不得,他就好像青楼里的妓女,被几个恶霸抢来抢去,一点自由都没有,最后只能苦笑着说道:几位哥哥如此做法,倒令小弟惶恐了!
哈哈!其他几人大笑,最后还是由苏轼拉着沈欢坐在旁边,甫一坐下,就给沈欢满了一杯酒,道:初次见面,没有酒水可不成,子贤,先饮三杯如何?
宋代酿酒工艺有了长进,所得酒水至少不像古之所谓黄汤了,传之后世的名酒也不少,不过有些技法尚未成熟,市面上所卖酒水也不过十几二十度而已,比后世那些高度白酒差得远了,再说这些瓷杯也小得很,与后世的高脚玻璃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沈欢没有任何顾忌,端起杯子就敬了几人三杯。
好!苏轼是爽快人,看沈欢如此干脆,也陪着饮尽,大感痛快,子贤果然好豪气,难怪能在《唐诗选鉴》里说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真令我佩服极了,如今一看,豪情果然不减盛唐人物!
沈欢只有谦虚一翻,敢在苏轼面前卖弄学问,与关公面前耍大刀无异,能藏拙就藏拙吧,只要时不时剽窃出一些东西来震一震他们即可。苏轼一生最欣赏的便是李白,人家是谪仙人,他也有坡仙自喻,一开口就拿李白来说事,也不是什么希奇之事。
欧阳笑道:子贤虽年幼,却比我等多才了。《唐诗选鉴》,就是家父也称赞不已。
苏轼道:欧阳老师确实也与我说子贤是有大才之人。
一旁的苏辙皱了皱眉头,道:子贤在选鉴里推崇唐人之诗,反而说今人诗已不可为,岂不太过!
哦?子由兄是否有其他见解?沈欢疑惑地问,几个大宋最出色的文坛年轻人聚在一起,意气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很正常的事,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虽然不敢与这些人谈论经义,但靠着一些后世的理论,想必也能出新制胜。在座之中,司马康与欧阳温和有礼,不善与人争,可以忽略;苏轼大才,他难以抵抗,可以躲避;至于苏辙,沈欢只能咬定这里突破了,不然今晚估计就要给他们屠杀得体无完肤,柿子就得专拣软的捏,虽然苏辙善于策论,写文章沈欢肯定比不过,不过现在是谈论,应该还有一拼之力。而且这些人都是君子,大家就是因某个问题争吵起来也不过是见解不同而已,不会成仇,若是王?、吕惠卿之流,估计他们就难以罢休了。
苏辙侃侃说道:今人之诗如何难以评说,但是唐诗嘛,也不像子贤说的如此之高明!就是李白,所作之诗,华而不实,白居易之流,工于诗而陋于闻道,此唐人不及之处也!
苏轼苦笑道:子由,你明知道为兄最佩服仰慕的就是李白了,你这样说不是驳斥于我么!
苏辙笑道:小弟是对事不对人!
沈欢也道:子由兄说李白华而不实,这也令小弟难以认可。李白之诗,想象奇大,浪漫无穷,又非一无所指,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岂非得屈原庄周之道乎!白居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千古以下,又有几叹,这也不是所谓的道吗?
苏辙道:千虑者必有一得,纵有一二优处,亦不能概全!
沈欢大是摇头,宋代儒学渐渐与大道相远了,不管为人为文都要求行他们的道,可这个道又焉知不是他们强加出来的呢?苏辙不喜欢唐人之诗,学他大哥之作,却又有失偏颇,难怪后世看他诗时总觉得又长又臭,纵有几句清新,也毫无韵味,另外他的词作也不甚好,好些宋词版本他都没得入榜,也不是没有原因。
沈欢保持微笑,道:子由兄,唐人重风骨,诗多骨肉,只此一项即令我等感叹了。因此小弟要说,诗于唐人已写尽,非出奇未能制胜!
苏轼闻言惊奇地道:子贤所说之奇莫不是说‘词’?
正是!沈欢咬定后世的理论不松口,词别是一家!经柳三变制慢词之后,已为容纳事言做好准备。若能以‘无事不可言,无事不可入’为填词宗旨,经数代人之力,他日取得如唐诗一般成就也非难事!
苏轼低下头眼神闪烁,末了才叹道:子贤果然好见解,‘骨肉’一词道尽唐诗之风,若我等之词也得‘骨肉’,那就真如子贤所说‘词别是一家’了!
沈欢道:小弟也只是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