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这些军爷拦也拦不住,一个陈家的家丁犹如小鸡般被几个军士拎住了脖子,见到从偏厅里出来的陈大忠,连忙哭喊了起来。
陈大忠闻言眉头一皱,面色凝重地迎了上去,几位军爷,不知大驾光临鄙庄,所为何事呢?
簇拥在军士中的那个军官冷哼了一声,把眼睛往身边的一个公差瞟了一下,那个公差便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这位可是陈家大少爷,本人是长兴县衙‘天’班捕头张大经,身后的这位将军是本次清剿反贼的副将,武翼郎周文通周郎将。
反贼?陈大忠心中‘咯噔’一下,声音中有了一丝微颤,陈家庄移居长兴县几十年,向来都是奉公守法、安分守己,怎么会牵扯沾染谋反大逆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呢?
张大经听到陈大忠对自己的来意似乎有所误解,正要开口解释,身后的周文通却是上前一步,炸雷一般的声音轰地响起,本郎将何时说过你们陈家庄谋反了?陈少爷心中有如此想法,莫不是作贼心虚。难道漏网的几个反贼真的藏匿在这陈家庄里?哼哼,还不老实交待,交出反贼!
张大经闻言有些惊愕地看着周文通,这位大爷不是来吃大户的吗?怎么把话头扯到了谋反一事上?周文通对面的陈大忠也是汗如雨下,连忙弯腰躬身道,周将军,小庄确实是良善之家,每年里往军队的捐银就不下万两,若是遭逢战事平乱,更是倾尽全庄之力捐银捐物,江东安抚使赵大人还特意手书了‘能以忠贞酬重任,不将富贵碍高情’十四字赠与小庄,此刻正装裱在家父书房之内。要说小庄会参与那谋反大逆,真是冤枉之极!还望周将军不要误信道间留言,还我等一个清白啊!
一脸凶恶的周文通神色放缓了几分,安抚使赵大人?你说的是哪位赵大人?
陈大忠低眉顺眼地回道,小民说得是宝章阁待制、沿海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和江东安抚使的赵善湘赵大人。
哈哈――周文通放声大笑起来,拍了拍陈大忠的肩膀,用难得一见的缓和语气道,你们这庄子既然得到赵大人的褒奖,想来定是和那谋反之事无关了,本人就是一个粗人,一时之间想岔了事情,陈公子不会放在心上吧?
周遭之人见到周文通变脸之快犹如翻书一般,顿时愣在了当场。周文通自己也是心中叫苦,本来不论陈大忠扯出哪面大旗,自己都能扛上一扛,等把陈家之人吓得半死,然后再抛出那几个毛贼,敲到的银子自然能够翻上好几番。可这赵善湘大人却是自己顶头上司赵汝桂的叔叔,这五千军队就是淮东前线暂调过来的,所有淮东前线的军队几乎都归赵善湘统领,自己一个从七品的小角色,自然没有好叽歪得了,如若这陈家庄之人和赵大人真的关系不错,说不定还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当下周文通又和陈大忠寒暄了几句,然后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因为他的目的已经由‘吃大户’变成了‘套近乎’,所以措词上当然顺耳得多,陈公子,今日手下之人在附近盘查反贼之时,凑巧发现了十几个行迹可疑之人,被我们拦住检查盘问之下,竟然发现是到陈家庄偷窃米面粮食的难民。这些难民都是江北逃难而来,说不得就混入了个把金国的奸细,对于此等恶劣宵小之徒,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所以本将就把毛贼和失物都替贵庄送了过来。周文通说到这里,对着身后的军士喝道,来啊,把这些毛贼还有陈家庄的失物拿上来,让陈公子验对一下。
周文通发出命令之后,身后的军士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随后几个粗布麻衣的难民就被推搡了上来,那些麻袋则是被堆在了一旁。
陈大忠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对着徐逍遥几个捕头,凭自己的智慧和身份,应对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但是遇上了这些兵痞子,却是有理也说不清,何况对方一下子还搬出了谋逆的大帽子,可把自己吓得有够呛。
趁着这个间隙,张大经和李衡也是看到了徐逍遥等人,不过现在这种场合之下,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张大经心中还暗忖怎么人班的几个活宝又把案子办到了陈家庄呢?
等到军士押人搬货完毕,陈大忠上前看了看那些麻袋,每个麻袋上果然印有陈家的标记,心中暗恨手下人怎么这么糊涂,家里进了这么多毛贼,也是懵懂不知,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陈大忠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这周文通的来意,虽然赵善湘的大名暂时压住了这些大头兵,但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军士还要在长兴盘桓多日,还不如趁此机会,和对方的副将交个朋友,省得他们再将脑筋动到自己的庄上。陈大忠估量了一下这些军士足有百人之多,心里稍一盘算,便让陈太平速从帐房去支取三千两银子。
周文通见陈大忠如此上路,心中一喜,脸上一副正经的表情,肃然道,陈公子,保境安民本来就是我等的职责,既然毛贼赃物已经送到,本将这就告辞了。至于那些阿堵之物,陈公子就千万莫要拿出来了,否则让我等情何以堪,倒像是趁机到贵庄来敲诈勒索之徒了。
陈大忠心中暗暗鄙视,心道你们可不就是来敲诈勒索的吗,但是明面上还是热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