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刘太保的部将攻陷了辽州,并占据了整个晋宁路(今山西临汾随即攻保定路不成,大掠大同、兴宁等地。七月,元廷河南行省平章周全降刘太保,随即被太保以攻洛阳不力收而杀之。自迁都汴梁后,太保的威势是一日胜过一日。
莫非相公担忧太保得天下后难以求全于其威势之中?薛如云一边为刘浩然轻轻擂打着酸的肩膀,一边迟疑地说道。
刘太保得天下?我看不然。别看他现在遣将兵犯各地,不断传来捷报,可惜都是流动作战,胜得了一时岂能胜得了一世?刘浩然摇头道。
相公不担心这个,那一定是担心江南事情了。薛如云随即猜道。
别人看我江南好生兴旺,可惜是艰难重重。刘浩然也不隐瞒了,长叹一口气道。
难道元廷要大举进剿江南?还是行省有人作乱?薛如云不由惊讶地问道,在一般人的眼里,元廷还是很强大的。
不是的,我们与元廷在北边隔着刘太保和张士诚,他们想打还够不着,南边的元廷地方政权,能自保就不错了,如何能撼动我江南?据大都密报,元帝诏中书参知政事布延布哈、治书侍御史李国凤经略收复江南,而这两位主现在还在福州呆着,也不知道何时收复我江南?刘浩然笑着说道,现在我江南最大的外患是陈友谅,不过在为夫的策划下,也不足为患。
那是江南出了叛逆?薛如云小心地猜疑着。原本薛如云一点都不过问政事,但是自从她怀孕以后,似乎开始关心起来,虽然还没有到插手政务的程度,但是这苗头让刘浩然头痛不已。
没有,虽然江南各地还有流寇以及作乱的叛逆,但都是癣疥之疾,守备军就能平定了,根本不到动用常备军的地步。而且江南百姓归心,百业兴盛武臣属又齐心协力,如何能有内患呢?
那相公担忧什么?薛如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赶着我们头上的鞑虏容易,可惜赶走我们心目中的鞑虏却是件难事。刘浩然叹了口气道,今年我接连颂布了几条律法,提高商贾地位,放开商贸流通,减少官府管制,可惜反对声不绝于耳。
原来相公担忧这个。前几日父亲与母亲来探望妾身就提到此事。说江宁学堂因为相公这几条律法议论纷纷。父亲也埋怨了几句现在虽然是国事艰难之时,需要商贾出钱出力,但是相公让他们可以以赋税得勋位,子弟可以入学堂做官,这也太放纵他们了。
薛如云小心地看了一眼刘浩然,现他并不因此而变脸,于是继续往下说道:父亲还相公限制各地衙门的权职,动不动要以按察司审判为准绳,这叫衙门以后如何去管理百姓,如何治理地方?
刘浩然知道薛如云所说的这件事情。按照他颂布的律法,地方官署的职权被大大削弱,平时只能管管收税、维持地方治安,还有就是修路架桥,为商家工场开设备案登记等等行政事务,而且很多事情不能直接去管理,必须通过按察司才能执行。例如,某家商家偷税,地方关税有司查到证据可以按照律法课以巨额罚款,但是要想惩处此人,必须以偷税罪向按察司诉讼,在按察司审理判决其有罪之后才能逮捕,加以惩戒。现在搞得江南百姓不知道哪一家是真正的官府了,反正都认为按察司的权力极大,几乎凌驾于各地衙门之上了。
无事不成方圆,治家治国都是一样,没有规矩是不行的,而国家的规矩就是律法。按察司是司法机构,就好像我们喜欢看的蹴鞠,地方官署衙门和百姓都是对立的两方,一方要管,一方肯定怕管得不公道,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裁判。要是这个裁判也是衙门,这如何保证公正?自然要由独立的第三方来做裁判了。刘浩然微笑着解释道。
相公这么一我倒也理解了。这地方官署的权柄不能过重,否则必有弊端出现。所以相公以按察司制衡他们,按察司只管诉讼裁理,却不能直接治民理政,所以权柄就是重了也不打紧。薛如云慢慢说着自己的想法。
刘浩然不由一惊,猛地回过头去盯着薛如云看,看来这女人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分权制衡居然被她猜中了几分,不过她是站在维护自己君权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一问题的。
薛如云被刘浩然的直视吓了一跳,不由忐忑不安地说道:相公,是妾身说错了吗?
不,刘浩然笑着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如此部署,正有此意。说不定我将来还会把制定律法的权力也分出去。
相公,这如何使得?薛如云对刘浩然的话吃了一惊,在她看来,蹴鞠赛场上制定规则的人是最重要,他可以高高在上,控制比赛双方和裁判,谁对谁错最后还是由他说了算,现在刘浩然居然说要把这个权力交出去,这岂不是自己放权吗?
我并不是全部交出去,律法最后还是要以我的名义颂布。刘浩然劝慰道,唉,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对权力这么敏感,真不知道这个老婆是娶对了还是娶错了,不过想想也是,任何一个有知识的女性身处在薛如云这个位置,迟早都会对权力敏感的。
俗话说君无戏言,我颂布的律法轻易不能修改不能错。由于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