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用不是很喜欢这个特务头子,而夏煜也清楚这位宠臣的态度,所以只是紧跟在两人后面,偶尔才插接两句话。
江宁的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见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各地的商贩在大街上叫卖着自己的东西,在靠河的码头上,船只连绵不绝,这些从高邮、淮安、安庆、庆元等地赶来的商船正汇集在江宁,将各自的土特产出售,再换回江南出产的丝绸、瓷器和棉布。
国用,要是海路打通了,日本、高丽、南洋的船只汇集在江宁,将会是另一番景象。刘浩然悠然地说道。
护军,我想那一日不远了。冯国用笑着答道,现在天下四处战火连绵,安宁的地方只有江南这一处,而且出产又丰富,所以自然万商云集。
是啊,不知道天下什么时候也能与江南一样如此安宁。刘浩然继续叹道。
护军,我想也为时不远了。属下还记得护军对臣说过的那句话,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说到这里,冯国用的眼睛变得有点湿润了,当初他们两兄弟就是被刘浩然的这句话所感动,毅然投身定远军。想不到几年过去了,刘浩然正在逐步实现自己的诺言和志向,现在已经光复了江南之地。
我也没有忘记!刘浩然看了看冯国用,点点头答道。两人相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身后的夏煜看到这里,不由地向冯国用投去一丝嫉妒的目光。
从繁华的大街转到一处小巷,看到只有偶尔狗叫声的巷道,刘浩然和冯国用的心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
国用,这才是百姓们真正的生活。刘浩然指着安静的小巷说道。
是的护军,安宁祥和,有一隅容身之处,百姓们的要求并不高。冯国用看着小巷的民居说道。
我们的百姓的确要求不高,刘浩然悠悠地赞同了一句。
诸位官人,请让奴家过去。一个委婉动听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刘浩然闻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十五六曼妙女子端着一盆衣物站在后面。原来自己三人外加几个随从,把小巷的路都给堵住了。再看那位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甚是惹人怜爱。
看到刘浩然直视过来,少女的脸上不由飞起一片绯霞,并低下了头,一时桃笑李妍,把刘浩然看得有点痴迷。
不过刘浩然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让随从们让出一条路。少女低着头从刘浩然身边走过,一阵淡淡的香气轻轻地飘来,顿时让刘浩然心旷神怡,右手一时忍不住动了动,想伸出去拉住这个少女,不过幸好他最后忍住了。
少女经过刘浩然身边时,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他刚才的眼神是如此的灼热和坦诚,与往常那些充满占有**的眼神截然不同。这一抬头,刘浩然近距离的看到了一张清秀绝伦的瓜子脸,还有那秋波连慧的双眸,一直到少女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小巷里,刘浩然还觉得眼前留着那淡淡的影子。
身后的夏煜连忙招手唤过两位属下,悄声叮嘱了一番。
此后的刘浩然就有点魂不守舍,冯国用看在眼里,不由暗暗笑了笑。刘浩然身边已经有了一名侍妾,是滁州一名萧姓富商的女儿,长得倒也端正,不过和刚才那位少女比起来,就差远了。想到这里,冯国用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大问题,不由看了一眼刘浩然,低头不知在思虑什么。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两位属下回来了,在夏煜面前低声说了一番。夏煜连忙走到刘浩然跟前,悄声地说道:丞相大人,臣下查过了,那名少女是原元廷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庆图的女儿,名叫秦罗。十四岁时就以美艳闻名于杭州,苗军元帅鄂勒哲就曾垂涎其美色,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提亲,我军便光复了东南,鄂勒哲身死,庆图被俘,与其家人一同被送到了江宁。
这夏煜真不愧是内察司都司,探取情报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这么快就叫人获取了这些情报。
刘浩然点点头,对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按照他的命令,所有被俘的蒙古、色目贵人被押解到了江宁,而其家眷有人建议卖为官妓。但是刘浩然不愿意连累家人,下令那些家眷凡是被强掠或是愿意者就放还回家,其余愿意跟随来江宁的就择地安置。
秦罗的母亲罗氏原是杭州名妓,被庆图纳为妾室。庆图被押解到了江宁,秦罗母亲不愿被遣走,甘身随行来了江宁,被安置在那小巷的一处民居里,以帮客栈、商铺洗桨衣物为生。
以洗桨衣物为生?刘浩然不由诧异了,行省不是对这些家眷定期拨有钱粮吗?怎么还要以洗桨为生?
这些家眷人数又不多,而且现在又不会让她们继续锦衣玉食,养着她们还能捞个好名声,行省也就接下了。
听附近的邻居们说,罗氏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又是两个弱女子在家,大家既敬佩又怜惜,平时也多有帮衬,日子原本也过得去。只是那罗氏坚持每三日要去狱中探望庆图,丞相大人你也知道,狱中那些衙役的德行,要不是行省新立,律法森严,那帮狗才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