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除了是鬼节以外还是个孝敬母亲的节日,自诩为天下第一孝子的乾隆虽然因为永璋的事跟老佛爷闹得有点僵,可是这个节日里还是大肆修整盂兰道场,自十三日开始放河灯,使小内监持荷叶燃烛其中,罗列两岸,以数千记。又用琉璃作荷花灯数千盏,随波上下。中流驾龙舟,奏梵乐,作禅诵,比之七夕更为隆重的模样。
而七月十五当晚,戏台上还会上演《目连救母》等剧目,点燃豪华法船,为老佛爷祈福。
台上很热闹,台下也很热闹,只是这些热闹都不属于他。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循安郡王永璋还是一派云淡风轻霁月光风的清俊模样,凤眸微垂唇角微勾,看上去就是高深莫测,在琉璃灯的映衬之下宛若天边神佛。
乾隆吞了口唾沫,视线死死钉在他微露的脖颈曲线上,仿佛可以看到衣衫遮盖下的暧昧红痕。从十三日宫里开始热热闹闹放河灯开始,永璋就不让他碰了。
这般在灯光下高贵而神秘的人儿,真让人想把他扯下云端,狠狠地占有,让他无悲无喜的眸中只剩下自己的身影,让他堕落凡尘再也无法离开。
永璋对他火热锐利的目光视而不见,当然也是因为太习以为常了。轻嗤一声,跟身边已经是纯郡王的永璂说了声后,便先行离场了。
不管过了多久,他都无法融进这些热闹之中,哪怕他选择了留下,哪怕他克服了幼时的阴影。
古时候的人们都比较信鬼神,尤其是在后宫这种地方,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在这种鬼门开亡魂出孤魂野鬼多多多的时候更是各种心虚。借着放河灯祭祀鬼魂的理由,宫内不少回廊院子都挂上了琉璃宫灯,即使是晚上也几近亮如白昼,不少宫女太监都在主子要求下结队提灯巡逻。
这些都是乾隆的妃嫔的下人。
吵。
没有带任何下人的永璋下意识避开了人群,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常走的回廊,慢悠悠晃到了一个冷清孤僻只有一个灯笼孤零零照亮了一个角落的地方。院墙上早已斑驳露出了漆皮下的砖头,墙边杂草丛生,院门掉了一边,另一边门也是摇摇欲坠。
突然的阴冷。
再繁华辉煌的地方也有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永璋并不意外紫禁城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再看到院子中间血迹斑斑的古井,隐约能见到些抓痕,就更不意外了。
谁知道井下会有多少枯骨呢。
永璋转身就走。
尽管天上圆月明晃晃月光很皎洁,可是总不至于让他能看清血迹,而且是那么鲜艳血红的血迹!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枯树后走出了身穿太监服饰的娇小少年,浅淡柳眉下是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略浅的瞳眸里似乎氤氲着江南的烟雾,娇俏的鼻子小巧的唇,对于一个少年而言唇色显然过于红润了。腰带勒出了纤细的腰肢,若是换上女装怕也是个可人娇娃。
永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看着他恭敬规矩地行礼,恭恭敬敬地起身垂手站在旁侧,小心翼翼地偷偷地用爱慕渴求的目光望着他,好看的小说:。
不用小太监自我介绍,永璋也看得出,这是个娈童般存在的小太监。不管是走路的姿态还是举手抬足间自然流露的媚态,刻意讨好的心态,都不容错认。
“你等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
永璋隐隐记得能被下人称为“殿下”的只有太子爷,而他所知道的康熙朝之后雍正乾隆两朝都不再有太子。不管小太监口里说的是哪个太子爷,都早应投胎转世去了吧,哪还会回到这个破败的冷宫呢。
“……!”小太监扶住枯树,摇摇欲坠,眼眶里泪水盈盈,忍耐了许久终究是沿着脸颊滑落,跪坐在地崩溃地痛哭流涕,月光透过他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了一片银霜,“殿下,殿下……”
犹豫了会儿,哪怕是见着他身体的半透明,月光之下没有任何影子,永璋还是走了过去蹲下了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放轻了声音,“不要再等了,不值得啊……”
尾音在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里消散,永璋瞪着眼前突然的白昼,纷飞的大雪,讶然难语。
白昼下的建筑尽管有些冷清可是还是修缮精美,白昼下走来了娇媚的小太监,只是那个小太监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有真心实意的担忧和惊慌。
“殿下,万岁爷驾崩了。”小太监跪在屏风前,尖细的声音里掩不住地颤抖和慌乱。
“咳,咳咳……!”
屏风之后突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和东西打翻重物落地的声响,永璋的视线跟着小太监绕到了屏风后,只见床边的地上有一个只着里衣的中年男子一手捂嘴痛苦地咳着,大量的鲜血从指缝间滴落,染红了被扯掉的被褥。
尽管男子病容惨淡披头散发,可是那高挑的凤眸完美的颚骨精致的锁骨,都让永璋可以猜测男子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养尊处优的这么个男子,会在这冷清的院子里,只有个小太监贴身服侍。
“你,你说什么!”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