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呢?”童贞娘偷偷窥了窥许陈氏的脸色,“怪不得王仙姑说了命里带煞之人是亲近不得的。”
“江湖术士,做不得准,你别闲着胡沁了。”
“我不过是白说一嘴罢了。”童贞娘得意地一扭腰肢,道,“娘,我们进去吧,外面起风了,怪冷的。”
许陈氏若有所思,沉吟着被童贞娘扶了进去。
童贞娘心里得意,这两步路又扭上了。人参事件后,她和二郎简直成了许家的罪人,怎么说她也要扯上庄善若来帮她夫妇分担分担。最好再瞅准了好时机,在许陈氏面前多煽煽风,干脆就把这败家的罪名按到她身上得了。谁叫她的好妯娌天生的隐忍大度,不像她这么无用小气呢。这罪名她不来担着可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许家玉见二嫂又要作怪,只得一拉许家安。道:“大哥,我们也进去吧,千万别扑了风着了凉。”
许家安怔怔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讷讷道:“她还会回来吗?”
许家玉勉强一笑,道:“大哥糊涂了。这儿是她的家,大嫂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是吗?”
“我大嫂必定不是那嫌贫爱富过河拆桥之人。”许家玉笃定道。
许家安茫茫然地随了许家玉进了门。
暂且按下不表。
王有虎马车驾得极快,庄善若呆坐在车厢里随了颠簸东摇西晃,后脑勺咚咚地撞到车厢里,也浑然不觉。她脑子里只想着那日王大姑离去前握了她的手再三嘱咐沉下心来静候,没想到竟成永别。
庄善若木然地伸了手摸摸眼窝,干干涩涩。竟没有一滴泪水。她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心竟然像针刺般痛到窒息。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王有虎先跳下车来,将马儿拴好,然后掀了帘子。扶庄善若下车。
庄善若刚落到地上,抬眼一看王家的院门,不禁呆住了。
院门处贴了一对白色挽联,那种惨白刺痛了庄善若的眼睛。若是再留心细看,白色挽联下还残存着几片没有撕干净的红纸屑——腊月初九许家刚办过一场喜事。
日思夜想的院门敞着。庄善若迟疑了脚步,竟然一时不敢进去。她本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生怕残忍的事实将这一丝侥幸扼杀掉。
“妹子!”王有虎催道。
庄善若低头提了裙角,走得是小心翼翼,地上零星散见几片纸钱。在朔风中瑟瑟。
刚跨进院子,王有龙周素芹两夫妇迎了上来,具是一身缟素。
庄善若的身子摇了一摇,强撑了没倒下。
“妹子!”周素芹红着眼圈,赶紧上前扶住庄善若。
王有龙愁苦的脸憋得像是能滴出苦水来,他叹息着退到了一边。
周素芹慢慢扶了如傀儡般的庄善若来到厅堂前,厅堂里同样设了白色帐子,放了神龛,摆了灵位,燃了白烛。
庄善若定睛一看,那灵位上赫然写着“先妣王庄氏之灵位”,心里不禁沉沉一坠,双膝一软,拜倒在灵前,那泪就跟开了闸的水似的汩汩地淌了出来。
王家兄弟并周素芹陪着在一旁抹泪。
“干妈,干妈……”庄善若哑声喊着,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声声的呼唤。
哭了许久,石板地上被泪水洇湿了一大块,庄善若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要随了那泪融出去了。
周素芹看着差不多了,上前搀了庄善若道:“妹子,娘去了,你可别哭出个好歹来。娘素来最是心疼你,你这般伤心,她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定不能安心。”
庄善若失了言语,随周素芹搀扶起来,灵位上“先妣”那两次刺得她心痛,她木然地用目光在厅堂里略略一转,满目皆白。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别别一跳,道:“人呢?”
三人具是一愣,还是周素芹道:“爹伤心过度,正在房里躺着。”
庄善若哪里问的是王大富,既然她回榆树庄奔丧,可是刚刚环视了这厅堂,除了灵位香烛,便不见王大姑停尸所在。
庄善若将目光缓缓地投向王有虎:“人呢?”
王有虎目有不忍,避开了脸。
“人呢?”庄善若又朝了身边的周素芹。
周素芹讪讪地低了头,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
“我干妈人呢?”庄善若几近发狂,声嘶力竭吼道。
还是王有虎抬了头,看向庄善若身后的某处,低声道:“刚早上下葬了……”
“什么?”庄善若再也不能支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