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擦着满头的汗,开心地赞叹:”养儿子就是好,肯干活呢。“”寸草也肯干活呀。“我说:”是您一直不肯给他机会。“”哼。“阿爸摘下头上的帽子煽起了风,不知是气得还是热的,我总感觉有种要越扇越热的势头。果然,他把帽子狠狠地甩到了车前头的篮子里,愤愤然地数落道:”那小子,娇气,书也不好好读,骂他两句,还敢顶嘴,任性地像个女娃!“车肚子里的气算是打完了,我搁下气筒,走到阿爸身边。我知道,他心里的气可比那车肚子里的多多啦,愤怒,恼怒,这一股股的气全是憋屈,把他撑得胀得慌,为了他,也为了寸草,我必须想法子平息。热气如火如荼地蔓延着,我拾起篮子里的帽子,替他戴回到头上。”您别这么说他,“我劝慰道:”要知道,寸有所长,寸有所短,寸草就喜欢看些小故事,小说什么的,我觉得,您应该让他看,以后当个小说家也是不错的。“”瞎说!“他呵斥道:”田里人,就得种地,插秧,面朝黄土背朝天!写小说?!那都是文学家干得事儿,他就是一不懂事儿的山娃子,哪儿能挑得起这么大的梁子?“”这不是挑不挑得起的问题,是敢不敢挑的问题,一碗水都还有端平的时候,更何况是挑梁子?“木桩子秃顶了,九丈远的高空中,黄黄的叶子穿着粗糙的马甲招摇过市。我紧握着他和树皮一样粗糙的手,动容地说:”您要做的,就是放手,我有预感,他挑得起这梁子。“慢慢地,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出去,像是某种妥协,又像是某种成全,他的手就这么低垂着,我看到五座坚韧的大山轰然倒下。”罢了,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他扭头看着寸草的小屋,无奈地摆摆手:”由他去吧。“小屋原本亮着的灯忽然暗了,我知道,这不是风吹灭了灯,而是灯吹灭了风中的绝望,从此,他的黑屋子里再不需要点灯,因为他的天,算是彻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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