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她很想喊他叔叔。她不忍无故给他徒增痛苦、烦恼。她扑进他的怀里,只是需要一种温暖,心灵上及其渴慕的爱人身上体会的一种幸福的感受。她不要其他。她知道,他是凤栖梧的。她想:“人生,相互间的一种依偎,贵在不无理强取豪夺。自古以来,掳掠来的成果是要背负历史上的谴责和被人唾弃、鄙视的。爱情上也一样。“水滴坠落尚且有声音,何况人呼!”每当她想自己独创的这句至理名言,她就想笑。并且自己已经决定和游侠大哥一样,一生不寻到真爱,就不结婚,把人生的全部精力投入到考古的事业里去。
游侠知道她最近在看《圣经》,知道这个天使女孩禅心净化了。而游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为了凤栖梧持守爱情真谛,孤零零地一个人洁身自爱的生活跟和尚僧侣有啥区别。
凤可不懂这些,她最近可是忙乎坏了,先一封起诉书起诉游侠“叛离婚姻”罪,后又到罗所的面前闹。她一闹,罗所先是解释。罗所一解释,她就闹得不亦乐乎,张开两条修长的凝脂般的胳膊,瞪圆一双黄眼珠,嘴里就“喏喏喏”地叫。她一叫,罗就哭不能哭笑不能笑地对她吼:“菁的孩子呢?”
他只能对她吼这句话;也只想对她吼这句话。菁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被你这个黄眼睛,黄头发女子背弃了爱情。你背弃菁的爱也好,没背弃菁的爱也好,毕竟人已经死了,可是菁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他一对她吼,他就低头,然后又抬头,嘴里“喏喏喏”地叫,摊开双手,耸耸肩,然后背起包,转身走掉。
先前,罗所还以为她被他的黑脸吓唬走、质问清醒回去抱孩子去了呢,后来才知道,她所里政府里两地跑的告状。告到政府,政府就推托给他。政府一推托给他,他就对他吼:“孩子呢?”有一次吼急了,没控制住情绪、嘴巴,就说:“你的孩子还不如一个狼崽子呢,狼崽子尚有母狼哺乳意,而你呢?一只母狼都不如。”
“我?不如一只母狼?”她硬着舌头问他,声音倒是平静,表情流露出疑惑和满是不解。
他“嗯哼”一声,以同样的声音对她,一脸的肯定。
于是,他俩面前间隔的桌面上,他正挥毫书写的毛笔字,那笔墨纸砚被她伸手拨了一地,嘴里不住地说“你们中国人真是太坏了!狼,狼,你们中国人才是狼。”
平时跟下属威严,现在他心里也不得不嘟囔一句“好男不跟那女斗。尤其,这还是个老外。”他便在稀里哗啦、乒乒乓乓的爆响声音中,急忙夹包,开门,猫腰跑出办公室。后来,听他同一楼里的同事们说,那天,他那张黑脸上也看好不出尴尬的程度,只是看到他跑了,一溜烟似地跑到门外的轿车里。不知道他在车里笑够还是气够了,十几分钟后,他就代替凤去政府诉冤,和给自己请求支援方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