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旸道:“在下本不知贵帮总堂所处何地,多亏了贵帮的两位兄弟领路,在下才寻到这里来。”何指心下一凛:“莫非帮中出了奸细?”问道:“哦?不知是哪两位兄弟?”索旸道:“正是林阿骞和黄添两位兄弟。”
何指点了点头,道:“何某早该想到。索大人和杜大人与林、黄二位兄弟素不相识,怎会没来由地出手相救?那自是私下便有交情了。”转头对那中年汉子道:“崔长老,请林阿骞和黄添两位兄弟过来。”崔长老应道:“是。”转身步入后厅。
过得片刻,崔长老带着林阿骞、黄添走进石室。林、黄二人见索旸和杜度坐在西侧椅上,都不禁吃了一惊。他俩向何指行了一礼,何指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林阿骞和黄添齐声道:“是,山主。”
索旸见他二人身上所绑木板俱已换成了细长竹棍,想必是重又更换了伤药,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林兄弟,黄兄弟,多日不见,身子可好?”林阿骞道:“有劳索大哥惦念。”眼中露出诧异之色,问道:“您二位怎会寻到这里来?”
何指哼的一声,道:“林兄弟,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林阿骞一怔,道:“属下不知山主之意。”何指道:“索大人和杜大人不是你二人带进来的么?”林阿骞大惊,说道:“属下和黄兄弟对何山主忠心耿耿,怎会私带外人进帮?望山主明察。”说着跪了下去,黄添跟着屈膝跪地。
何指道:“林兄弟,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混赖么?若无你二人带领,外人怎会寻到这里来?”林阿骞道:“启禀山主,属下和黄兄弟牢记山主敕令,不敢有违丝毫,一路之上小心翼翼,从没将身份踪迹泄露了出去,更没带人回返总堂,索大……”突然住了口,问道:“山主,您唤索大哥作甚么?”何指冷笑道:“林兄弟装傻作痴的功夫,当真厉害得紧,要不是证据确凿,本山主险些便要给你骗过去了。”
林阿骞惊得额头冷汗直冒,问道:“山主适才可是叫他索……索大人?”何指道:“这两位便是朝廷粘杆处的索旸大人和杜度大人,两位大人救了你二人的性命,难道你俩还不知他们是谁么?”
黄添听得这两人竟然便是粘杆处侍卫,不禁又惊又怒,回想起三日前被他二人相救的情状,一切便都了然于胸,指着索旸道:“狗官,你敢骗我!”索旸面容冷淡,并不生气,却听杜度说道:“黄兄弟,你可不要冤枉了人,当初是在下扯谎相瞒,可不是索大人存心要骗你。”黄添呸的一声,骂道:“谁跟你是兄弟了!朝廷狗官奸诈耍滑,阴险卑鄙,没一个好人!”心头恚怒不已,若不是山主在前,不敢妄动,早就拔出短刀,向着杜度一刀砍将过去。
何指道:“林兄弟,黄兄弟,你二位还有何话说?”林阿骞道:“何山主,属下和黄兄弟对山主忠心耿耿,从未敢起异心,这两人暗中跟踪属下来到总堂,属下毫不知情,请山主莫要听信这两位朝廷狗官谗言,还属下及黄兄弟一个清白。”何指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本山主是冤枉你二人了?”林阿骞急忙道:“属下不敢。属下疏忽大意,以致泄露了本帮总堂所在,原该重重责罚,只是属下和黄兄弟并未投靠朝廷,之前也不认得这两人,否则便是死在那道士手中,那也不肯让朝廷狗官相救。”
杜度心中老大不乐意,说道:“林兄弟,你一口一个朝廷狗官的叫着,可也太过忘恩负义。当初若不是索大人一掌逼开元虚子,现下你已然被他卸了一条胳臂去,现如今你和黄兄弟有命回到总堂,得能面见何山主,也都是托赖索大人相救。你不懂得知恩图报,那也罢了,缘何这般辱骂朝廷命官?”林阿骞冷冷的道:“林某若知您二位便是粘杆处侍卫,倒宁愿死在那元虚子道长手中了。”拔出腰间短刀,又道:“两位大人救下林某及黄兄弟的性命,林某本该报答两位大恩大德才是,只是林某与清廷势不两立,也不愿受两位大人恩惠。”话音未落,白光一闪,林阿骞已将右臂斩了下来。
黄添一声惊呼,忙撕下衣襟,将他伤口裹住了,叫道:“林大哥,你怎地……怎地……”林阿骞伤口处涌出汩汩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半边身子,再加上之前所受内伤尚未痊愈,此时一张脸白得犹似死人一般,全无血色。他气息微弱的道:“两位大人,林某向你二人暂且……暂且借下这条性命,待得林某助何山主完成反清大业,再亲自送……送上项上人头。”
索旸瞧着他斩断自己右臂,又说了这样一番话出来,心下虽然暗生敬佩之意,但听他说道要助何指推翻清廷,仍是不免面露鄙夷之色,口中说道:“既是如此,在下静候林兄弟佳音。”
何指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眉头微皱,说道:“林兄弟,你虽自断右臂,以表忠心,但过错已犯,总免不了要受到责罚。况且你既说未露行踪,那为何还有许多人在你二人行经之路上设伏阻难?这岂不太也矛盾了么?”林阿骞道:“属下……属下也不知他们怎会……怎会寻到我二人……”黄添说道:“山主,林大哥和我当真不知返帮路上怎会遇上这许多埋伏……”蓦然间心念一动,又道:“莫不是……莫不是帮中出了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