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那柄折扇不知何时竟是袭到身前,朝他胸口打来,步亦趋“咦”的一声,腰身扭转,避了开去,但这一抓便就落了空。步亦趋心头恼怒,疾扑上前,使出毕生绝学“玉环吴公步”,双足几乎不踏落地,疾如暴风骤雨般地踢出。
吕施张手中折扇翻转不停,将攻袭而来的招数一一接下,但步亦趋内力深厚,每踢出一脚都蕴藏着极为雄浑刚猛的劲道,吕施张堪堪拆了数十招,只觉手臂又麻又酸,腹内气血翻涌,再这般下去,怕是难以招架得住。
忽听得林阿骞大声说道:“步老前辈,你这一招‘无中生有’当真巧妙得紧,只是方位不对,力道又轻,使不出招数原本的威力来。”步亦趋怒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些甚么!玉环吴公步中哪里有‘无中生有’这一招了?”林阿骞道:“怎么没有?这玉环吴公步当年由李炳霄李前辈所创,乃是螳螂门中的绝技,招数繁复,精妙绝伦,端得是一门上乘武艺,只不过……只不过……唉!”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步亦趋听他说道玉环吴公步是由李炳宵所创,又说其出自螳螂门,登时心头一跳,暗想:“他怎会晓得此事?”口中问道:“只不过甚么?”林阿骞道:“只不过这门武艺由步老前辈使将出来,却是大大得不对头了!”步亦趋道:“怎么不对头了?哎呦!”他耳中听得林阿骞说话,一时疏忽大意,被吕施张一扇打中手臂,忍不住叫出声来,怒骂道:“臭小子,竟敢趁人之危!”
吕施张笑道:“在下卑鄙无耻,但比之步老前辈却是颇有不如了。”他言下讥刺步亦趋狠心辣手,杀了陈山。步亦趋听了,却不解其意,怒道:“我怎生卑鄙无耻了?”吕施张道:“这个嘛……步老前辈心中自知,又何必来问在下?”
说话之间,两人已拆了十五六招,步亦趋全力施为,吕施张登感压力重重,难以应付,手忙脚乱地打出一拳,步亦趋随手一拂,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只听林阿骞又道:“步老前辈,您这一招又使错了。迷花竹叶手第十七式‘随风扶柳’,其要义乃是在巧不在力,您一拂之下,虽然化解了这一拳,却是凭着内劲深厚,而非招式之巧。唉,似您这般使招用技,当真是浪费了此等绝学!”步亦趋怒道:“甚么迷花竹叶手?你啰里啰唣地说些甚么?”林阿骞道:“步老前辈,您成名已久,乃是江湖上辈分极高的前辈,为何甘居人下,作那鞑子狗官的奴仆?”
步亦趋叫道:“呸!你他奶奶的莫要含血喷人!老子何时给鞑子狗作奴役了?”林阿骞道:“怎么没有?江湖上都传步亦趋步老前辈贪图富贵,财迷心窍,作了那朝廷狗官的仆役,任人使弄,俯仰唯唯,好不要脸……”步亦趋大骂道:“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吕施张趁机拍出一掌,步亦趋躲闪不及,被他打中肩头,只觉右肩火辣辣地一阵痛,不由得惊怒更甚。
杜度伏在大石之后,瞧着眼前情状,心下迷惘不解,小声问道:“索大人,这姓林的怎地反倒帮起吕施张来了?”索旸淡淡的道:“步亦趋杀了陈山,林阿骞欲为兄弟报仇,便此帮着吕施张杀步亦趋。他胡搅蛮缠,瞎言诳语一番,步亦趋心神大乱,自不是吕施张的对手。”杜度点了点头,道:“这姓林的倒也聪明。”索旸冷冷的道:“汉人刁民,任他如何聪明,也是受我大清掌统,始终翻不出满洲人的手掌心。”
林阿骞续道:“步老前辈,这可都是江湖上的传言,做不得准的,您也不必太过着恼。日后晚辈若得脱身,自当向江湖中人解释步老前辈为人,说他刚直不阿,铁骨铮铮,怎会为了毫末之利而委身于满洲鞑子之下?”步亦趋道:“不错,不错,你须得替我解释清楚!”林阿骞嘿嘿一笑,又道:“只不过我说的话,旁人听了未必相信,步老前辈若想挽回名声,该当另寻法子。”
步亦趋问道:“甚么法子?”他一面说话,一面应敌,已然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听到林阿骞说道有法子帮他维挽名声,不禁大喜过望,忙跃到他身旁,道:“快快说来!”吕施张折扇横掠而过,步亦趋伸指弹开,反手拍出一掌,迫得他退后一步。
林阿骞笑道:“步老前辈,晚辈只说另寻法子,至于是甚么法子,目下却未想到。”步亦趋怒道:“你是在消遣老子么?”林阿骞道:“晚辈怎敢?”眼见吕施张又是一扇刺到,忙惊呼一声,叫道:“哎呦!步老前辈,你看上面!”
步亦趋抬起头来,见头顶并无异状,怒道:“上面怎么了?”此时只觉一股凌厉已极的劲道袭向胸前,心下暗叫一声不好,硬生生地将身子拔后数尺,左足倏地踢出,向着吕施张手腕。适才他踢中吕施张腕骨,若按常理,对方手腕必定筋断骨折,再拿不起折扇了,却不料他竟似没事人一般,非但没有受伤,更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不由得大为惊奇,心想:“这小子的内力倒也了得。”
此时这一脚踢向吕施张左掌腕横纹上一寸五分处的列缺穴,此穴乃是手太阴肺经上的穴道,属八脉交会穴之一,一旦被大力击中,登时半边身子麻木酸软,气也为之凝。步亦趋于纵退躲闪之际,仍能这般出脚反击,当真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