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添道:“小刀会僻隐川北一隅,江湖上少有人知,若有人要入会,须得稽检三年,方得允准。否则即便是父子兄弟,也莫能通融。”林阿骞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只是自从数年之前,朝廷派人杀了蔡怀、李珠两位帮主,清剿了湖北总堂,小刀会日渐势衰,不复往昔,再难与江湖上诸如青帮、天地会等大帮派相匹。如今何帮主欲图兴盛小刀会,不免于入会条令多所宽松,以招揽人手,壮大小刀会声势。”
黄添道:“饶是如此,也未闻近些时候有新入会的兄弟。兴许《武经总要》并非是由会中兄弟泄露出去的。”陈山道:“如若不是会中兄弟,更有谁能晓得此事?”黄添沉吟道:“当年何帮主机缘得巧,得到了《武经总要》这部兵书,原是想寻出其内暗藏的《长生真经》和《青龙刀法》,怎料以何帮主的过人才智,仍是未能参悟得到,后来便将此事放下了。当初随何帮主逃离湖北总堂的一十三名兄弟尽知兵书一事,倘若有人故意泄露,也只有这一十三人了。”
林阿骞摇了摇头,道:“不会。除了咱们三人,余下那十名兄弟随侍何帮主多年,出生入死,共击鞑子,都是过命的交情,怎肯轻易将此事诉诸外人?”陈山道:“猜来猜去,咱们始终猜想不出。眼下离下月十五尚有二十余日,莫如先回川北总堂,待向何帮主禀明此事之后,再由他老人家决断罢。”
黄添点头道:“不错。何帮主多谋善虑,举无遗策,定有法子查出奸细是谁。林大哥,咱们这便回川北总堂去罢?”林阿骞叹了口气,道:“且还不知是否当真是会中兄弟泄露了此事,万不可先入为主,认为会中出了奸细,免得互相猜忌,到头来伤了自家兄弟情谊。”眼望南方,面露忧色,又道:“目下别无他策,也只得先回总堂。只不知这一路回到川北,途中又要碰到甚么敌人?咱们兄弟三人可还有命回去么?”陈山大声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任他有再多贼人来寻咱兄弟的麻烦,只管以拳头打发了他们便是,又何必担心有无性命留下?”
倘若是寻常人听了这番话,自是对陈山大是敬佩,只是在索旸听来,却不禁暗暗冷笑,心想:“匹夫之勇,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仅凭你三人武功,怎敢出此狂言?”他于汉人贼子向来瞧之不起,陈山说得虽慷慨激昂,毫无惧意,他也只当是狂瞽之辞罢了。
林阿骞等三人身上皆负剑伤,他们穿出树林,寻到一处僻静所在,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敷在伤口处,又撕下衣襟紧紧包扎妥当,跟着便席地而坐,凝神静养。索旸和杜度躲在一块大岩石背后,遥遥望着,不敢稍有疏怠。
杜度压低声音,问道:“索大人,据那黄添所说,那部《武经总要》中似是暗藏有刀法秘籍,您之前可曾听说过此事么?”索旸摇头道:“从所未闻。”
索旸性子冷淡,向来不喜多言,杜度侍其日久,早已见怪不怪,兀自说道:“那部《武经总要》共分上下两集,早些年间,属下也曾睹阅一二,但却并未发现其内藏有武功刀招,那三名小刀会的人兴许是胡诌乱道,故意诓人而已。”
索旸默不作声,不置可否,杜度又道:“当年索大人杀了小刀会的蔡怀、李珠两位帮主,惟独剩下一名何指何帮主,遍寻总堂上下,不见其踪,原来却是带着手下逃到川北去了。近些年来,江湖上少闻小刀会的消息,那何帮主苦心孤诣,隐忍多年,妄想重振小刀会,所寄希望的却是一部兵书,当真可笑之至!”嘿嘿冷笑两声,重又探头向外张去,见到林阿骞等三人正自闭目打坐,吐纳调息,以复适才恶斗之损耗。
便在这时,忽听得西北角上有脚步声响起,一人身着葛布长衫,手执折扇,缓步行来。林阿骞张开眼睛,道:“有客人来了。”黄添、陈山二人站起身来,手按刀柄,凝目瞧向那人。
只见那人轻摇纸扇,步履悠哉,虽在数十丈外,但顷刻间便即行到近前,他走见林阿骞等人瞧向自己,拱手一揖,道:“敢问三位可是小刀会的兄弟?”林阿骞不答反问,道:“阁下如何称呼?”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姓吕,草字施张,陕西汉中府人士。”
林阿骞问道:“不知吕先生有何贵干?”吕施张笑道:“您还没有回答在下的问题。”林阿骞微一沉吟,道:“在下林阿骞,这两位是我的兄弟,一个叫黄添,一个叫陈山,我兄弟三人都是小刀会门下。”吕施张一听,脸上登现喜色,抚着胸口道:“还好,还好,且还来得及。”林阿骞问道:“甚么且还来得及?”吕施张微笑不答,手中折扇倏地点出,直刺向林阿骞。这一下突如其来,任谁也没有料到。林阿骞端坐于地,不及躲闪,一惊之下,忙纵身而起,手中短刀在身前一封,以作格架。怎料吕施张这一刺乃是虚招,招至半途,突然手腕翻转,扇尖向黄添袭去。
黄添右手一直按着刀柄,眼见吕施张出招攻向林阿骞,忙挺刀相护,哪知未等刀身砍中吕施张,蓦觉手腕一痛,已被折扇点中腕处大陵穴,登时五指酸麻,再也拿捏不住短刀,被吕施张以折扇黏住,就势夺了刀过去。
吕施张伸手在他腰间一拍,令他动弹不得,跟着倒转扇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