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点了点头,道:“如今西南金川之地有大土司索诺木和小土司僧格桑起兵造反,朕派兵两万前去平剿,久攻难取,反而死伤惨重,若要给汉人以教训,说来容易,想要做到却是千难万难啊。”索旸道:“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川西土司,安敢起兵造反?难不成吃了熊心豹胆么?”
乾隆道:“二十多年前,金川之地便有土司欲图并吞诸藩属,起兵反清,朕派兵三万分两路进讨,久而无功,后又派岳钟琪为总兵,这才将金川之役平息。现下金川又生贼寇,屡剿不灭,无怪世宗皇帝曾于书中言道:‘今逆贼等以冥顽狂肆之胸,不论天心之取舍,政治之得失,不论民物之安危,疆域之大小,徒以琐琐乡曲为阿私,区区地界为忿嫉,公然指斥,以遂其昧弃彝伦,灭废人纪之逆意。至于极尽狂吠之音,竟敢指天地为昏暗,岂皇皇上天,鉴观有赫,转不如逆贼等之智识乎?’”顿了一顿,又道:“世宗皇帝之言,当真大慰朕心,这群逆贼若不平剿,实难除朕肉中之刺!”
索旸道:“奴才愿赴西南金川等地,协温福大人、阿桂大人之左右,扫平逆贼,诛除土司叛党,替皇上拔刺解忧!”乾隆微笑着道:“如此甚好。待得你夺取金川之役后,再率兵东征,将福建那群天地会反贼也给剿了,到时朕定当重重有赏!”索旸跪地谢主隆恩,道:“奴才忠君之事,实属义不容辞,又怎敢再讨奖赏?”
乾隆道:“起兵打仗,非同儿戏,须得万事小心。你此番去到金川,不同于以往诛杀天地会袄竖,朕已命温福为主帅,阿桂、丰升额为副将军,你便以副都统之名,领兵两百,前去助温福等一臂之力罢。”索旸一怔,问道:“两百?”乾隆道:“怎么,你嫌少么?”索旸忙摇头道:“属下不敢。”
乾隆微微一笑,道:“那便最好。”他深知索旸武功了得,少逢敌手,但若论起行军布阵,便是大大不及温福、阿桂等人了,他派索旸前赴金川,一来是为剿除川西叛逆,二来却是因金川久攻不下,盼以索旸一身武功,或能突施奇袭,于数万军中取得敌方将领首级,以免死伤甚重,大耗帑藏,到头来却是无功而返。要知自前年大小金川土司起事以来,清军死伤甚众,所费军饷已逾数千万两,倘若再不另行奇道,如此僵持下去,朝廷元气大损,势必于剿贼平番之业不利。
清朝官制中,散秩大臣为从二品,副都统为正二品,乾隆命他以副都统之名前去剿贼,便是暗中升了他一级。至于领兵两百,数目虽不甚多,但那两百兵士并非是去战场上杀敌,而是受索旸调遣,沿途捉拿反清逆党之用。索旸稍一沉吟,便即猜到皇上用意,不禁心下大喜,当即拜道:“谢皇上!”
乾隆道:“明日你便赶往金川。手下一众粘杆处侍卫由你分派,或追剿逆党,或随你入川。沿途所经之处,倘有天地会诸党妄图造反,你便顺手料理了。”索旸恭声道:“是。”乾隆又道:“今日你率两百禁卫,竟没能捉得一个反贼,原该杖责五十,以作惩戒。但念及你在粘杆处效力多年,诛戮反贼叛党无数,也算立下些许功劳,便即免了这顿板子罢。”索旸心觉惭愧,道:“奴才有负皇上所望,此行去到金川,定当一举歼灭索诺木和僧格桑等人,以报皇上宽赦之恩。”
次日一早,索旸带同粘杆处一等侍卫五人,二等侍卫十人,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火器营各五十人,共两百一十五人,编结成队,出了永定门,向西南进发。
粘杆处侍卫乃属皇帝私设衙署,其内侍卫皆需隐秘身份,莫可轻易泄露了出去,因此须得另安名头,以便掩人耳目。索旸之任侍卫处散秩大臣,便是由此而来,善保因世袭三等轻车都尉,也得随扈索旸之侧。一十六名粘杆侍卫各骑青骢大马,当先行走,各营侍卫举旗执刃,尾随在后。
不一日到了直隶顺德府地界,索旸等人正沿大道西行,忽听得道旁树林之内传来兵刃交碰之声,其间夹在凄厉惨呼,穿林越道,直钻入耳中。索旸心下奇怪,勒停马匹,道:“杜度,去瞧瞧。”一名瘦削汉子应道:“是。”跃下马背,快步奔入林中。过不片刻,杜度回报道:“启禀索大人,林子中有两伙儿人相斗,刀剑横飞,打得甚是激烈,双方均有伤损。”
索旸道:“可瞧得出是甚么来头?”杜度道:“看其装束,乃是寻常农家打扮,所斗招式也平平无奇,瞧不出门派来路。”索旸点了点头,心想:“刁民械斗,原是常事,那也不足为奇。”心念一动,忽又想到:“寻常农家哪里来的刀剑?须得下去瞧瞧。”纵下马来,唤了善保、杜度,往林中而去。
循声到得近前,索旸、善保、杜度三人伏在灌丛之后,向林中一片空地张去,只见空地之上共有九人,其中六人执剑,三人执短刀,相互斗在一起。九人身上各有伤痕,一名执剑的汉子叫道:“姓林的,有种的便快快抛下兵刃,束手就擒,否则你当能斗得过我‘南斗六怪’么?”
一名执短刀的长须汉子道:“呸!你他奶奶乱放狗屁!你们以六敌三,也算得有种么?”那执剑的汉子道:“我们‘南斗六怪’自来便是一同吃肉,一同喝酒,一同对敌。你们是三个人也罢,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