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知有一物,能愈百疾,想必重塑区区一个丹田也不在话下。”这双如潭水幽深的眼从初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里面住着的东西会成为他的信念,他的道!
如今这双眼只静静的注视着他一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还说:“你那沾亲带故的师伯手里,可还有我当年借出去的仙器,是时候收回了。”这样的师傅,明明没有变化,却总让人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说不出来是什么不一样,但他感觉那双眼里面的幽暗更加的晦暗难懂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知道,无条件的信任,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哪怕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神奇的仙器师傅只不过是宽慰自己,可是他就是信了。
不是信世间有一物能救他重踏修真路。
而是信,世间有一个人,她所有的决定!
是的,她的话便是他的道,一直如此。
他的心,一颗仿佛已经垂死的道心又慢慢的活了过来。
怔怔的跟在师傅身后慢慢的穿过人群,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敢将心绪表现出来,或许是因为这连续两次大劫,让他开始意识到一些问题,一些永远不该衍生的情愫在他心底其实早已生跟发芽的事实。
自己是崇拜师傅吗?崇拜她什么?
理由他可以给出一大堆,可却都不是,不是的。
若没有深陷南荒,他不会在浑噩中说出那样的胡话。
若没有碎丹田,他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坚不可摧的道心不过是伪装的,一切都是为了掩护自己眼中只有一个人的事实!
那些杂乱的思绪越发的清晰。他反而越发的惶恐。
其实他心底此刻最怕的,或许是因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读懂了自己,才会如此惶恐,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出卖了他。
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哪怕他这份心思只是一直与好徒弟的身份常伴左右,那一定也会亵渎了他的师傅吧?
想到这,撄宁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便不敢再多想,就让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深埋内心。随岁月永葬吧!
两人走了一阵,眼看又要走出一个小镇,或许是怕师傅察觉自己异样沉默,他开口道:“师傅,你说那位师伯跟师傅借了仙器?”
苏白神色如常的应下。却难得的多言:“从前我不懂机缘也是可以不择手段得到的,只想着安身立命。受了恩惠想去报答,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像只蝼蚁。我父亲说过,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在不同的环境里冶炼着不同的人,他说的对。我从一个连怎么关心人都笨到不知如何做的人,变成一个时时转向思考悠游寡断的自己,如果说大道就是要有情。可谁又想过物极必反,爱的极致是恨,大善的人一旦越界便是极恶罢了。我入修真界十六年了。其实说十七年也不足为过,四舍五入嘛。呵。”
撄宁一震!
他没听错吧?
刚才似乎听到师傅轻轻的笑了一声!
不对,怎么可能,一定是幻觉!
只听苏白继续说道:“直到这次陷入蜃境,就在刚刚,忽然懂了吾之道为何。过去所有经历的事。所有压在心口的大石也都相应消失了去。吾之道,当霸道才对得起当年吾师寄望。方能守得住尔等。”
撄宁疑:“师傅,何为霸道?”
她不答反问:“可还记得拜师时你向为师提的第一个要求吗?”苏白唇角竟微微一扬。险些惊傻了撄宁。
愣了片刻,他才抚平心中那因着苏白一个微笑而掀起的滔天巨浪,记忆畅通无阻的涌向脑海,当年那一幕又历历在目,他当即答道:“那时候撄宁不懂事,问师傅要是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时带上徒儿。”
苏白点点头,便道:“你问为师,何为霸道。”
撄宁点点头。
苏白才答道:“我要央石子这个道号响遍这修真界,褒贬皆来。”
撄宁下意识的接下:“师傅是要…?”
苏白却没有接下去,只再次微微一笑,将话题远远抛开:“很快你就会知道为师的道,所谓霸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撄宁心中有太多疑问,可偏偏面对这个忽然好像变了的师傅,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虽然他清楚无论师傅变成什么样,只要是师傅说的,就是他的信仰,可是,他还是摸不准此刻的师傅心境上究竟是怎样的转变,说的霸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走在田间小路上,松软的泥土让他走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望着这个重于生命的恩师,她脚下的路总是轻盈得像是未曾停留过一般,过去,如果说她走在前头轻盈的步伐不曾留下痕迹,那么跟随着师傅的他同样也是没有留下痕迹的,却还是会不住刻意的去照着前人的步伐走着,试图对齐那根本看不见的脚印,一步一印。可如今,脚下的脚印真的存在了,他却再也飞不起来,使不出半点灵力。
“徒儿。”
轻轻的一声,虽然未曾回头,却让撄宁知道,其实他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