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下,他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眉梢,将她未干了珠泪吻去。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的珍宝一般。这一吻落在眉心,隔了千年。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其实我很好奇,按以前岁莫给我看的话本里描写的委实太简介:幔帏放下,衣带滑落,烛台明火一灭,再醒时已是第二日中午。
我问岁莫这书里是不是删了一些东西,岁莫答得支支吾吾,然后娇嗔一声,面红耳赤的跑开。我又问荀师父,荀师父一副高深模样回我:“他们研究人类如何繁衍后代。”
我又问:“为何非要得去床上研究?”
荀师父接着坦然地胡编道:“哦,你看衣服脱了是不是很冷,床上比较暖和。”
我想想也是,本想再问研究的结果如何了,恰好被荀师父不知从哪摸过来的饺子塞住,好不容易吞下后,荀师父早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等他回来时,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些个男欢女爱之事没人正统的教过我,所以不甚懂。本意是还要看下去,然后再仔细研究研究,算是对以后打个基础。
但往往事与愿违,安静了半个世纪的辽欤突如其来的问道:“看的可还算精彩?”
这话问的真是……答好不是,答不好也不是。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应对的策略,只好垂目嗫嚅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还没演到正经的地方。
这看戏的最忌讳的就是,看戏的心被吊了一半,勾了一半,如今马上就要知道结局了,却被告知结局无限延期,正是叫人至死都无法瞑目。
辽欤信手踱步离开庭院,朝院外走去,淡淡的声音悠悠闲闲的传来:“哦,那就走吧,天色不早了。”
我含恨的瞟了一眼新房内,红喜绸,高凤烛,灯火融融,月色清幽,镂雕的红木窗台上倒影出一对交颈相拥的身影来,似是月老河下种了千年的那棵连理树。
轻叹一声,踱着细碎的小步跟着辽欤出了平国府。
回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在我摔碎了地二百八十四个碟子之后,辽欤终于有些忍不住:“我说,你别这样,这样我压力很大。”
我茫然问他:“什么?”
辽欤指着一地的碎片同我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听的愤愤,将手中刚刚洗好的碟子,送上灶台前转了个手滑下,惊讶的模样带了娇羞:“哎呀,你看又失手了。想官人这么光天化日的调戏小女子,可是对奴家有什么意思?”
辽欤也未显出恼色,嘴角的弧纹加深,依旧不紧不慢的打着扇不说话,一派淡然。
晚风拂过窗外的夏树,枝叶摇的轻轻,出来沙沙的树叶摩擦声,时而几声蝉叫,声音蔫衰,听的人有些伐闷。
我甩了甩手中的水,蹭到辽欤身边,不动声色的拿起他月白的外衫揩掉手中的水渍,一面转移话题道:“这几日我心中有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久。”
他顺着眉角靠在门上,逆着光门外有血红的残阳镀在他的身上,晕出淡淡的微光,依旧是熟悉的好看。
唇角勾住,眸色深沉,收起手中的折扇,缓缓道:“说来听听。”
我抬眼看向辽欤,思忖了片刻,道:“那日竹九已经决定嫁给卫国公,同意了这场联姻,且不说她如何说服她父王下旨让她嫁给七业,她是如何摆脱同卫国的联姻?”
他慢悠悠地道:“如果我说没摆脱呢?”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愣在那里半天。
他才续道:“嫁给卫公的是静惠不错,但世人不知,其实郑公有两女,一女静惠,一女璟卉。璟卉的母亲是个地方官的女儿,出生虽不是低下,但也在宫中却是寒贫,是以不受宠冷在寒宫,世人不太知晓有这号人物。郑公本意不想静惠出嫁卫国,刚好借这次机会来个鱼龙混珠,将静惠调成了璟卉。”
我道:“那卫公又不是傻子,如何这般好骗?”
辽欤笑笑,道:“是这个理,人常道无巧不成书,天意巧就巧在,璟卉和静惠长的十分相似。”
我呆了一呆,后来总结出一个道理,若是你处在坊间盛传的这段佳话上,要注意了,就算你牌面上摆的是清一色,你都有可能糊成十三幺。
辽欤问我,“如今这局该如何走?”
远目窗外,嫩绿的叶子泛出丝丝的金黄色,缓缓的回了他一个字:“等。”
我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如今所有的定数都变成变数,我不知道将要什么发生,将有什么发生,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十二月十二,一道圣旨横降平国府,将静了数日的平国候打破。
树上最后的一片红叶自秋日里挣扎到如今,才脱了枝头,在空中晃了一圈悠悠坠下,隐进了草丛里。
再见他们时,竟有些隔世的错觉。
竹九换了一身雪白的华服,墨发垂在肩后,尾稍处一根白色的丝带缠住。天生一副冷淡的眉眼敛的又淡又顺,美的倾城美的脱俗。
七业一身玄色的长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