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夜里,两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轻装简从,低调的来到觞王府。
我和悦王正陪着皇后聊天,别家的母子对话是多么的家常体己,这位大燕国的皇后却铺着镇南府的地图跟我们讲解地形和各个重镇的特点、军力分布、南方离云国军队的特长与短处。
皇后在大燕国的口碑极好,极有威望,这跟他早些年间陪着帝王的南征北战有关,他确实胸有丘壑,对战场之事有很多独到的见解,我觉得武帝之所以被称为是文韬武略的一代英主,跟这位皇后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对话简直太对我的胃口了,我和皇后聊得正在兴头上,就有人前来通传,皇后一撩眼睫,问道:“是谁来了?宫里来的直接挡了,别来烦本宫。”
侍卫低声道:“回皇后,是陆相和陆大夫求见。”
皇后唇角一扬,柔声道:“他们啊……宣吧。”
丞相陆衡之、御史大夫陆平之两兄弟,在朝野中甚有贤名,他们和皇后的交情那叫一个难解难分,涉及人家的个人隐私,我也就不懂装懂的没有更深入的八卦,反正只要知道这两人跟皇后交情颇深、可以信任就行了。
两人刚跨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后就发话了。
“陆相、陆大夫,好久不见呐。”
陆丞相现年五旬开外,到现在也没有娶正室,倒是收了两房妾室,有两个庶出的孩子,个人生活十分严谨,在我看来就是钻石王老五一位,为了大燕国简直是呕心沥血,听说连武帝的面子都敢驳,依我看他俩就凭着跟皇后的这把交情,在皇帝面前犯颜直谏也有底气。
陆相早年间当过悦王和觞王的老师,所以我和悦王要起身行礼,他俩一一见礼之后,皇后赐了座。
“你们两位太难邀,要见你们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皇后笑着埋怨到。
陆相笑着拱手道:“皇后,内外有别,臣等想见您才是不容易,这不是一有传唤,立刻就来了么?”
“等你们几天了,还好意思说‘立刻’?”
“这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么。”陆大夫笑着接口到。
皇后笑笑,放下茶盏,示意悦王关门,所有的侍卫和下人已经全部退到院外,“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五个,我们也难得见面,就不闹虚套浪费口舌了……陆相、陆大夫,我的这两个孩子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说句心里话,我是不希望他们去争什么,安安逸逸的做个王爷更加自在,不必受那许多枷锁加身。”
“可是现在,皇上才刚刚露出立储的意思,我的这两个孩子就接二连三的遇刺,让我实在无法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向来无意宫闱之争,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安逸了这些年,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新仇旧恨等着清算,衡之,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在一旁撩着眼角瞥了一眼陆相,皇后那句“衡之”一出口,我看到陆相的小指微微一动,显然是有所触动。
这又是个什么故事?美人如花隔云端?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八卦的好时候,陆相微微沉吟,拱手道:“皇后,于公,臣以为没有人比您更适合成为后宫之主,悦王也好、觞王也好,都聪慧敏捷、胸有乾坤,皇上一向甚为喜爱,臣以为没有必要去争什么……于私,皇后您与我们兄弟交情颇深,一路提携帮助,两位王爷一向也与我们亲厚,臣等自然希望王爷平平安安,不要遇到危险……”
“目前,臣等掌握的消息,镇南府那边或许有些许异动,或许您可以从这里入手。”
他们说得含蓄,我不太明白镇南府与储君之争有什么关联,但是刚刚皇后跟我们讲解镇南府地形、人物、风俗等等,莫非是早就知道了那边有些什么?
皇后垂着眼睫,轻轻的用茶盏的盖子拨弄着碧绿的茶叶,烛光给那白得几乎透明的纤长手指镀上一层柔光,他轻轻的说:“我想的也是那边,想来想去,这些皇子中,最恨我的应该就是那个人了,虽然平日间有礼有节看不出来,但是我也知道他和他那鬼灵精的儿子早就想对付我了,可惜我在帝王之侧日日相对、又无外戚可以拿捏、多年来行事也没有任何纰漏,他们实在是等不及,就从我的两个孩子下手了。”
我听着这话,大概知道他说的就是大皇子了,上次沐澜告诉过我,紫苏跟那些刺客交手后发现他们的武功掺杂着江湖路数,但是配合方面又很像皇家的侍卫,大皇子身边的侍卫统领可是许前辈提醒过我要注意的人。
轻轻的叹了口气,皇后抬眼看向两人,道:“别的,我可以不争、不问、不计较,可是我这两个孩子,我没办法不放在心上,皇上现在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想用这些事情烦他,衡之,你看,我这两个孩子,谁可做矛?谁可做盾?”
皇后话说的这么明白,我悄悄跟悦王交换一下眼神,他冲我一瘪嘴,然后望向皇后,摆明了一副“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母后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的态度,我心里哼了一声,这个悦王,估计只要能守着老娘他就满意了。
其实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