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认清一个事实。
Zero临走前那个怪异的笑容本该让他意识到更多,或者是他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在,直到萧清注视着手表的时针明确地指向7这个数字,他突然想起Zero这样的笑容他曾经是见过的。
“禁域”外,Zero开门下车的前一瞬……
一般来说,用柔软和温暖来形容Zero是不合逻辑的,除了他的一种笑容,Zero式的告别微笑。顾名思义,这个微笑的意义是告别,潜台词是“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这样说来,Zero当初下车而去的时候,的确是没希冀着能够再次见到萧清。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Zero走了。逃了。以他固有的能力,只怕早就甩开萧湛的眼线,逃的无影无踪了。他走时没说再见,可那个笑容已经毫无疑问地告诉萧清他不会再回来了。
永别了,萧清。Zero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划过空荡荡的公寓上空。
可是萧清无法接受。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在他为他付出这么多之后,在他以为Zero能回报给他哪怕一丁点小小的温馨之后,Zero还是像个懦夫一样逃之夭夭了。这其实无关付出与回报,只是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他觉得Zero应该比这更勇敢,应该,比这更加用心。
他不好意思去想“爱”这个字眼了。尽管他们从来不提,但他一直以为这是早已被默认了的,这是一切的基础,是原因,也该是结局。但现在他的思绪慌不择路地回避着这个字眼,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羞耻。
羞耻,好看的小说:。就像每一个婊|子第一次被人强|奸。但萧清的感觉更加糟糕,因为他的第一次是自愿的,他菊|花盛开地侍奉了一个随时可能拍拍屁股走人的嫖|客,而这个嫖|客除了一夜痛楚,甚至没留下一分一毫钱……
萧清很快就放弃了他的上述想法,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刻自己变得多么刻薄甚至恶毒。他不是那样的人,而关于Zero的一切,其实都还没有定论。此刻更值得他担心的应该是另一件事——
萧湛派来接他的人随时可能出现,没了Zero,萧湛还会答应他之前提出的条件么?事实上,萧清根本就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也完全无法确认萧湛的真正意图。
萧湛派来的人最终在七点半钟准时出现。只不过出现在公寓门口的不再是几乎成了萧清专职司机的那个态度蛮横的大块头,而换成了个彬彬有礼的陌生年轻人。
萧清还没真正意识到哪里不同,直到他看到公寓楼外停着的黑色凯迪拉克,而那个年轻人正拉开这辆凯迪拉克后座车门请他入内。
如果不是萧清太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是眼前这辆凯迪拉克还不算太过高调的是一辆非加长版,他恐怕会认为自己一天之间变成了什么大企业老板或者政要首脑。
但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当萧清踏入旋转餐厅,发现那里正聚集着符合这餐厅人数的人群,而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手捧高脚杯、矗立在西餐桌前低声而礼貌地谈论着标准的社交话题,整个场面像是什么重要的宴会,萧清彻底抓狂了。
如果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还站在门外肯定而真诚地看着他,萧清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没错,这里就是旋转餐厅——位于萧湛办公室所在大楼顶层,能够俯瞰半个波哥大,萧湛一直提起却从未带他来过,据他所知波哥大城内唯一的一家旋转餐厅。
萧清平生第二次对自己的一身休闲感到如此无所适从。第一次是他刚入伍的时候,穿着便装走进满眼绿色的军营。
不过鉴于似乎没什么人对他给予特别关注,萧清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的门就在这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提醒他既然迈出这一步,身后已经没有回头路。
萧清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萧湛的所在。并非那个位置太过角落,而是要在制服一般的黑白配中间找到任何一个人,都是有些困难的。但总有几个扎眼的角色,无论穿着如何都无法隐没,比如Yango。然后萧清很快就定位到了Yango旁边的萧湛。
当然,想必那两位已经注意自己很久了。萧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两人“礼貌”和低声的对话也逐渐清晰——
“唔,我好像突然喜欢上你弟弟……那件条纹衬衫了。”
“你就算喜欢他也没什么稀奇。”
“嗯,老实说,的确很可爱。”
“衣服还是人?”
“都有。”
萧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断了他们本应继续进行的对话:“如你所见,我来了,一个人。”
萧湛微微勾起嘴角:“嗯,太可惜了。”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空椅子,示意萧清过来坐。
萧湛这种态度让萧清颇感疑惑。他似乎对Zero的去向一点也不关心。可如果这样,他又为何特意要他和Zero一起来?难道他就是故意想把Zero吓跑?完全没道理啊。
不过萧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