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一震,师傅一向温和慈祥,今日突然暴怒,还是头一回见,他凭轩涕泗流,又惊又惧,浑身颤抖,啜泣道:“师傅,徒儿明白!”肩上包袱落地,僵在当场。
杨啸无奈摇头,慕枫这个老头在江湖上一向号称“清雅剑”,如今暴跳如雷,此事已无可回转,只有带萧阳赶快离开。
萧阳回头,见是杨啸,半晌回不过神来:“我还想再见师傅他老人家一面……”
窗户纸已经破了好几个窟窿,萧阳悄悄临窗,透着窟窿看到师父和众师兄弟在用餐,各人神情不一,只有拨拉碗筷的单调声音。
良久慕枫道:“大家吃饱了饭就赶紧上路,惩治了华山劣徒,回华山就是第一要紧事。”
“华山劣徒”四字钻入萧阳耳内,犹如头顶炸开一个焦雷,震得他不知身在何处,他伫立良久,直到杨啸扯了他衣角,他才回神。他走到远处,在山坡上向师傅的小屋遥磕了三个响头,直到空旷的野地冻醒了他,才随杨啸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萧阳魂不守舍道:“我还想再去找找玉儿。我想带她走……”
杨啸跺脚道:“温柔乡,英雄冢,她现在已经是他人新妇,你怎么如此糊涂?”
萧阳一愣:“他人新妇?她嫁给谁?”
杨啸道:“京湖制置使史嵩之。”
萧阳痛苦道:“她留在那里不会快乐的,她性格倔强,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又身中剧毒无药可治,我……”他宁愿玉儿流落江湖也不愿她一入侯门深似海,转念又沉吟道,只怕到时候史嵩之和赵葵闹不和,又给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多添了一层凝云,史嵩之主和,赵葵主战,这两派斗争不断由来已久,以史嵩之的手段定会处处压制赵葵的战略措施,此去万里江山锦绣如何都是未知数。萧阳狠狠砸了一拳身旁的白桦树,树身竟凹了一角,零丁的几片树叶哗啦啦落下,震得人心碎。
出襄汉地界,洪七追上来道:“玉儿有东西叫我给你。”说罢递过一封薄薄的信笺。
萧阳欣喜若狂,抓过来,扯开信封,信封都被扯成了碎片,他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只是信上只有短短七字,字迹娟秀挺拔,不让须眉的刚硬之气刺得他痛彻心扉:“老鼠!”
萧阳将信揉成纸团,攥在掌心,仰天纵声大嚎:“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洪七扶住萧阳肩头道:“若是我那疯婆子在,也许就有办法解这连理合欢散的毒,可是……”洪七神色黯然,抿了一口酒道:“襄汉地界是丐帮的根基,我要留在这里好好打理师傅留下的一切,淮东相会只能待来日,杨前辈,有劳你了!”
杨啸淡然道:“谁没有过心伤的时候,时间会冲淡一切,来吧!小子,咱们走!”说着,扬鞭纵身,马嘶声破长空,两辔纵声远去。杨啸心绪起伏,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痛苦,唯一知道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好多年,而她留给自己的也只有一齿唇香。
烽烟尽头,
你眼眸温柔,
执手天涯,
相逢又断肠,
几回刀剑恨,
不消你我儿女情肠,
浊酒淋漓伤!
潇湘笛,
琵琶曲,
塞外风霜佳人碎,
世间英雄青松向晚冢,
古道萧萧,
孤胆泪!
淮东制置使府,赵葵为萧阳接风洗尘。
赵葵浅酌低笑:“从前北齐兰陵王相貌俊美,史载貌似美妇,上阵杀敌要戴上一个面具才能威慑敌人,依我看兰陵王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不是一个面具能解决的。邙山大战,兰陵王只带五百勇士杀入十五万突厥和北周军队中,一路势如破竹,解了洛阳之围。这真是一个传奇的名将啊!萧贤弟亦能有此美名。”
萧阳笑笑,食不甘味,勉强答道:“自作战以来,参加大小战役无数,与金军交锋还有胜算,与蒙军则胜少败多,蒙军善战者颇多,王罕木华黎等都是骁将,蒙军野蛮无径,食人肉,纵杀虐,实行‘屠城’所到之处白骨蔽野,其破坏力非人可以想象。”
赵葵听此一说,心中颇为不悦,难道我朝岂是靡弱之兵?他道:“以萧贤弟远见,我大宋该如何图取中原?”
萧阳拨动酒杯,杯子在桌上兀自绕圈,沉吟道:“以目前形势来看,蒙军侵我大宋是迟早的事,我军善守,作战以步兵方阵为主,不善野战,而蒙军骑射天下无敌,正面交战容易吃亏,以在下愚见,准备充足粮草,增强四川、襄樊、两淮三大防区的要塞城池的防御能力,以逸待劳正好消磨蒙军远道而来的劲锋。蒙军千里驰骑,缺乏粮草,我大宋官军发动百姓坚壁清野,不留蒙军一草一木,旷日持久蒙军缺粮自然退兵,我大宋再乘胜追击,正好捡个大便宜。”
赵葵听此,面有愠色:“以萧贤弟之见,何时出兵收复中原?”
萧阳情绪低落,竟未注意赵葵脸色,反而续道:“我大宋目前所要做的不是和蒙军寸土必争,而是做到防固已有领土,加大纵深防御或弹性防御,保我东南半壁江山,延缓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