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独臂道人在江湖上有绰号无尘道人,一些江湖前辈曾经褒奖此人行侠仗义,豪气干云,在江湖上颇有名头,他讲出的话自然没错。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止,或贬或赞,难置一词。
玉儿听如此说,气愤不已,想不到谢毅钧英雄一世为国为民竟遭这群江湖奸小的恶言。
“本关他妈是真是假,有热闹瞧就是了!眼看这大过年了,还要唱这出戏!”一个粗吼吼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
“陈老九多日不见,听说你加入了鲸鲨帮,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倏的一声钻入耳髓,一个面皮光光的中年汉子双手卷在袖筒里悠然道。
陈老九浑然觉察这尖细的声音出自昔日同乡老鬼头之口,浑身一震,干干地笑道:“混口饭吃而已,哪比的上您的小日子啊?”这两人是昔日胶西海边贩私盐起家的同乡,李全军控制胶西盐场后,贩私盐的小盐贩子遭到封杀无法立足,到处流窜另谋出路。陈老九靠海吃水投了鲸鲨帮,只不过不知这老鬼头现如今在何处,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莫测。
老鬼头下颌短须一颤,呵出四字:“彼此彼此!”
陈老九一愣:“你也投了鲸鲨帮?”
老鬼头冷笑一声,不再作声。陈老九不得要领,噎住了话头,又不服道:“都是同乡,老鬼头何必装鬼相,说一说如今在何处?”
“时机一到,自然知晓!”老鬼头故作高深到。
陈老九不服气,上来就抓老鬼头门面,老鬼头低头哈腰,轻松躲过。陈老九一击扑空又来一击,钟鼓齐鸣,直捣老鬼头太阳穴。
老鬼头挥起扫堂腿,一脚就将陈老九绊倒了。陈老九摔了个狗啃泥,引起周围人群一阵哄笑。陈老九红着脸,退到暗处。这一个小小插曲,大家且看做大戏开场前的前奏,图个乐子。
玉儿不屑看这粗浅的三脚猫功夫,听这话头,心中暗想陆不平怎么竟找些饭桶做事?又一想自己背信弃义,半途而废和饭桶又有什么区别?数月之前,自己还是生龙活虎,一人能力战当世数位高手,凭着幼时和剑湖山庄的付楚庭过过招,将剑湖剑法舞得以假乱真,无妄心经经过一次又一次江湖历练逐渐达到臻境,配合陆不平的行动离复仇只差一步了!可惜功亏一篑,如今自己这幅模样,跟着任何人都是大包袱,更别谈报仇!当初陆不平阻止的有理,如今不得意的笑死才怪!
玉儿万分沮丧,无意再听江湖众人的碎语,昏昏沉沉地就势靠在岩壁上。一番折腾,她胫骨碎裂似的酸痛,何红裳赠送的药丸她还未来得及服下,她想从小布包里摸出一粒,以解痛苦,可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痛楚一直萦绕,她不由得轻哼出声。
何中华正要伺机出谷,不想玉儿痛苦的呻吟打断了他思绪,他厌恶地皱起眉头,不忿地看了她一眼,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寻找碧血玉才,这些江湖帮派纷争若是与碧血玉不搭嘎,他根本不想插手。
玉儿察觉到何中华的厌恶,她下意识的闷住了声音,咬住嘴唇,额头上汗水涔涔,无论多么大的痛苦她都能忍住,她唤不来世人的同情,她也不需要。
何中华冷笑,心道,这丫头如此痛苦竟能忍住,我看你熬到什么时候?何中华抬眼一看,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山谷里火把通明,吵嚷声不绝。这些人闻得天下第一大帮内斗,都是跑来看热闹的。他和玉儿躲藏之地倒是恰好被阴,这时候悄悄溜走,正是好时候。何中华一点玉儿昏穴,挟住昏睡的玉儿,悄悄沿着人群外围溜出去。
红影一闪,银铃脆响,一个俊俏的声影拦在眼前:“爹爹,求你放了她!”何红裳湿漉漉的立在何中华眼前,湿发粘在白皙的额角,眉眼弯弯,风霜难侵。
何中华眉毛一挑:“死丫头,我还没问你是不是要自立门户与我决裂?”
何红裳眉眼一紧,心中一痛,这惠心娘子说得话一句竟顶我在爹爹身边说半辈子话,百天好人比不上百天坏人中的一天好人。何红裳喃喃道:“爹爹,我问你,你会不会答应我和洪七的亲事?”
何中华眉眼一瞪:“自古儿女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由得你胡来?”他遥想当年,他的发妻未嫁之时曾经倾慕他才华,与他山盟海誓矢志不移,何曾想嫁为人妇之后,反倒与人有私,他曾怨怼是否无媒妁之言而受上天惩罚?不想女儿竟如此走了他老路?
何红裳泪眼汪汪:“我今天说来着,爹爹的话就是命令,我与他已经喝过咬耳朵换杯酒,天地已为证,算不得无媒妁,无父母之命!”
“我说不许就不许!”何中华圆脸一瞪,暴怒道。好在旁人都在添油加醋的说起道上所见的丐帮内斗之事,因此父女俩相斗也没人注意这里。何中华虽暴怒不已,手中却没放松对玉儿的管制。
何红裳眼泪扑簌簌落下:“爹爹真的不许吗?”
何中华瞪着自己女儿道:“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他的绵绵川蜀音听着格外令人震烁,“赶快回蜀疆,不准再来中原。”
何红裳无力地垂下头,回蜀疆和回无间地狱有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