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镖局掌局周靖宇当年是一位叱咤江湖的好汉,栖霞流云剑炉火纯青。十二岁走镖,十八岁挑下家业,二十岁置下“天一镖局”第一家分号,此后近三十年在长江南北两地陆续开出百余家分号,一跃成为众镖局之首,通过层层筛选,成为朝廷的“官镖“,在他手上实现了“天一”镖局创局之初,成为天下第一大镖局的祖愿。昔年辉煌风光的天一镖局如今冷冷清清,偌大的一个镖局就剩下父女二人。
玉儿笑道:“我记得当年镖局的女儿红芳香醇厚,今天冒昧特地带了两位朋友来品尝,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周靖宇将整个头颅埋在干枯的手指里,花白的头发飘散下无数纷乱,祖宗拼下来的家业毁在自己手中,有什么好说的?
周琦笑道:“即是故人,几坛好酒何足吝惜?”她立即从屋中捧出一坛子酒,敲开黄泥,一股酒香溢出,整个屋子都是醇香。
洪七咽了咽口水,连声拍手道:“好酒好酒!”
周琦热情的给玉儿等人斟上,轮到她父亲那一碗时,他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老父,欲言又止,略微一迟疑才给斟上。
周靖宇看着醇香的美酒,胸中升腾起一股暖意,端起大碗,泛红脸道:“过了这么多年,我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以为再也没有人陪我喝酒了,不想你们来了,好,今天倒好,大家喝个痛快!”举起大碗,顾自喝起来。
几碗酒下肚,莫愁不胜酒力,跌倒在椅子上起不来了。洪七和周靖宇越喝兴致越高。周琦看着父亲高兴,很是安慰,对玉儿道:“自从镖局败落,爹总是终日闷声不语,耍剑时会说几句话,其他时间一概不理人。”
“有没有想过东山再起?”玉儿问道。
周琦看着玉儿喷薄欲出的黑亮双眸,眼眸中的那团烈火摇曳不定,叹息道:“难!难!”
“什么难处?”
周琦苦笑一声,不再做声。
周靖宇和洪七一老一少两人,直喝到半夜才散。
当晚,三人只好在周家歇下。洪七跌跌撞撞往回走的时候,看着屋顶上坐着一个人,飞身上去,坐在那人旁边,打趣的问道:“怎么了?周家亏欠你了,让你睡屋顶?”
玉儿笑道:“天一镖局是朝廷的官镖,何苦会沦落如此?丐帮耳目众多,难道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和民族大义无关的事,我们丐帮弟子是不屑打听的。”
“即使有风闻也不屑说吗?喝了人家这么多好酒,人家死活都不管吗?”玉儿气的白了洪七一眼。
“天一镖局运出去的镖老是被劫,运一票,劫一票,在行内渐渐地失去了信誉,被朝廷撤销了官镖的封号。天一镖局押的都是重镖,镖底重,劫的多,赔的就多,不仅要陪主家,死去的手下也要给抚恤金,赔着赔着就把老本赔光了……”洪七叹口气道,“这些江湖事,无风不起浪。”
“是谁劫了他们的镖?”
洪七摇摇头。
“你想品尝天下最美味的佳肴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玉儿话头一转,冲洪七眨眨眼睛。
洪七被说得心动,咽着吐沫,拔腿赶上玉儿。洪七没想到玉儿所说的好地方竟是大内皇宫。洪七享受美味佳肴,玉儿也顺手牵羊取了一些珠宝美玉,两人各自分头行事,竟神不知鬼不觉。
这日清晨,玉儿手里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鲈鱼进来,只对周靖宇说了一句话:“姜子牙八十岁做丞相,邓九公九十岁挂帅,孙悟空五百岁西天取经,周老英雄只不过六十出头,待重头收拾旧山河犹未晚也。与其不明不白的苟活一世,不如再放手最后一搏,黄泉路上对列祖列宗给也有一个交代!”
周靖宇沉吟良久,一双浑浊老眼呆呆地看着玉儿。
“周前辈若是答应了,咱们就吃莼菜炖鲈鱼,重回江湖,跟他祖宗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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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江湖四年之久的天一镖局又重新开张了。为了张罗这次开张天一镖局掌局居然变卖了祖屋,换句话说,如果这次押镖还重蹈当年的覆辙,周家人连住的地儿都没了。周家招回了能用的老伙计,用添了些新人手,发出无数张请柬,能请的不能请的都去请了。
玉儿站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看着各方江湖豪杰鱼贯而入,“天一镖局”的金字招牌在烟雾里熠熠生辉,不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声势有多大就闹多大,整个江湖皆知天一镖局重新开业就再好不过了。
周靖宇换上一身华贵锦衣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满脸笑容夹在深深浅浅的皱纹里,多少让玉儿看着有些辛酸。玉儿只用一句话点醒这位花甲老人,但往后的路得凭老人用所剩不多的后半生精力继续去打拼,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司仪尖细的嗓子亮起来:“江南山庄玉如意一对,武林盟主再赠金环宝刀一把。”众人闻听立即啧啧称赞,纷纷向周靖宇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人点头道:“于盟主大仁大义啊,我听说当年……”几个人瞧着眼色不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有几个人附和道:“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