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玉儿就携着莫愁离开了华山。既然知道北门好走,那就从北门下山。
几近入秋,山里的风格外凉,玉儿将自己那一领狐裘斗篷披在莫愁身上,自己还是一身单薄素裳徐步而行。
华山的山门高耸在薄雾中,沉沉远去,离开了这儿,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玉儿蓦然回首,绝然远去,心中时不时浮现的卑微希冀分崩离析,原以为他会来相送,蓦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或者山脚的拐弯处衣衫翩然地走出来,手指灵活地旋着那管铁箫,风影声动……
山里空气清气,鸟鸣花香,晨曦如沐,玉儿明玉般的容颜如光晕流转不定,过了前方一个小镇,沿洛水而下直下江南。至此,华山远去……
华山的人却没有远去,他立在高崖下,俯视山路上上蜿蜒而行的两人,手中长剑的苏樱猎猎作响。他计算着崖高的距离,路人的行走速度,以及自身功夫的高下,此三者为一,务必一招毙命。倏然,他俯冲而下,如猎鹰般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衫女子攫取。
玉儿猛然回头,推开莫愁,挥袖格开,饶是如此,地上几茎青丝随风而下。莫愁摸摸后脑勺,一束头发已被剑锋扫下。
玉儿体如迅鸟,凫游而上,和这个矮瘦中年人都在一起。既然突如其来,玉儿也不客气,掌风秋风扫落叶般飒飒而下,项大鹏左右招架,勉强应付,还是被逼的连连后退。玉儿打得兴起,毫不手下留情,青山隐隐暗渡,化掌为指,扑的一声,厉风扫向那人胸膛,项大鹏大惧,剑锋一扫,以剑身抵挡这一击,射在剑身上的刺目寒光映着他的脸,一滴汗聚在额前的发梢,汗水又折射在剑身上,只一闪,“叮当”一声,剑身断为两截。
项大鹏握着剩下的剑柄,汗水涔涔而下。
玉儿冷眼相看:“下次再这样,我杀了你!”
“你这个妖妇!”项大鹏破口大骂,“以为我师父治病为名,其实暗中下药,昨天晚上我师父喝了你那一剂药,今早就卧床不起。你到底在药里放了什么?”
临行前,他反复咀嚼于世芊的话:“华山是名门大派,是哪个人想与华山为难呢?这里是华山地界,若要动手,传出去,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以大欺小,还是出了华山,再仔细探听,瞧瞧清楚再说吧!”冷烟玉在这时,师父气色的确是一日好过一日,她一走,师父马上就病倒了。如此来去匆匆,行迹大有可疑。
出了华山地界,项大鹏才伺机击伏,谁知功亏一篑,长剑也折损了。
玉儿闻听项大鹏此言,也觉奇怪,辩解道:“我的药没有问题,慕前辈如真如你所说,我必须回去再次诊脉,才能知晓缘由。”
项大鹏气愤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你武功这么高,万一我引你回去,你将我华山上下杀的鸡犬不留,我怎么向华山众师兄师伯交代!”
玉儿一声冷笑:“我要杀人,也是你逼的。我从不杀无辜忠义之人。你若不信我,你将我绑了,我再去华山。”
莫愁冲上来道:“娘子不可!”
玉儿泠然道:“定了。你等会小心照顾好自己!见机行事!”
莫愁流着泪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灰衣布袍下一双黑布鞋抵在了那片金叶子上。这片金叶子是刚才玉儿和项大鹏剧斗下从怀里掉落下来的。
灰衣布袍一双瘦映的手,拾起那片金叶子,端详良久。
端详的时刻,其他三人都是静默的。
玉儿看到慕枫不期而至,心潮涌动,一阵茫然。闹不清怎么回事的还有项大鹏,刚才还躺在病床上的师父怎么突然就来了。
慕枫身后立着的是萧阳和李晨,他们的表情一脸的复杂,五分担忧五分茫然。
李晨纵到玉儿跟前:“玉儿姑娘,你没事吧?”玉儿摇摇头,她感激李晨眸中为她的安危燃起的那堆烈火。
玉儿无比复杂地扫了一眼萧阳,仅仅扫过,没有敢半分停留的勇气。
慕枫端详那片金叶子良久之后,把那片叶子放回在玉儿手心里,叹息道:“玉儿姑娘,小徒鲁莽,请见谅。玉儿姑娘行事磊落,老夫汗颜!”说着双手抱拳向玉儿施礼。
堂堂华山掌门向她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小丫头致歉,玉儿大为感动:“慕前辈行事磊落,玉儿该汗颜才是!”
“师父!”项大鹏噗通一声跪在地下,“你怎么来了?”
慕枫缓缓道:“我昨晚运行气血,刚开始还好,之后心急大意,急功冒进,反被伤了。幸好玉儿姑娘给我留下一剂舒缓气血的香囊,打坐了一个时辰,就平和了。前方战事危急,萧阳和李晨今早也要去前线,我下山送送他们俩。”
“师父,我?”项大鹏不置可否,跪在地下,磕头。
“慕前辈,项师兄护师心切,你真收了个好徒儿啊!”玉儿清朗一笑。
“起来吧!玉儿姑娘原谅你了!”慕枫扶起项大鹏肩膀,不住叹气,“华山诸事需要料理,你先回去替为师安排,况且这些事都是你一手操办的。”项大鹏维维点头,也不理会众人,疾步而去。
“